費得爐煙無數,隻有輕寒難度。
莊嚴的宮內。
巍峨的殿宇連綿地隱在遠處的陽光裏。
地麵上映著兩個人的身影。
王清夜直直地盯著何若栩,忽然笑得雲淡風輕:“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清夜,我不想去懷疑義姁什麼,也不想知道她為何會在你的心中如此重要,但是……”
何若栩看向他,神情異常嚴肅,“你今次公然未宣入殿,除了是為給義姁解圍之外,無外乎就是向在座的所有大臣們告之,你與義姁乃早已深交,所以一旦那女子出了什麼事端,你也會自然地牽連在內,而你家父就算是明顯地看出了義姁下針的手法不對,出於對你的庇護也便不能再拿她怎樣。你如此周到地為她設想,難道你就……”
“不用說了,若栩。”王清夜不以為然地打斷他,很釋然地向前走了兩步,“我知道怎樣做才是對的,不然你又怎麼會和我走到一起呢。”
風輕拂起了暗繡著梨花的衣擺,何若栩沉默地跟著走了上去,兩人一時都沒有再說話。身在世家也許並不像旁人想的那樣風光,它有時會牽絆住很多東西,這其中就包括理想與人生。
輕輕地歎了口氣,何若栩又略帶調諷地對王清夜說道:“你那樣做可別想要易子遙會感激你。”
“他……”王清夜回頭看他一眼,很清淡地笑了起來,可眼底卻閃過了一抹深幽的光芒,“像他那樣的人,我不認為他有這個資格。”
易府。
下人們陸陸續續地在一間廂房內進進出出,陽光透過開敞的窗子毫無保留地斜射進去。
空氣中飛揚起了細小的灰塵顆粒。
一些下人們細致地清掃著屋內的各個角落,睡榻、衣箱、書案擦拭得光亮照人,箱底的被褥也被抱到了院中晾曬。新換上的靛藍色帷幔垂在睡榻兩側,如河水一般清透柔和。
老管家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切很滿意地微笑點頭。
一陣輕微的低咳聲從房外傳了進來。
老管家轉過身,看見來人,連忙關心上前:“大人怎麼來了?您連日來趕遠路,現又感染了風寒,應該好好休息才是?給義公子住的廂房我會安排好的,大人就不要操心了,快回房歇息吧。”
易子遙強忍住翻上來的咳意,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淡聲道:“你們繼續忙就好了,不用在意我。”
“大人!”老管家滿臉擔心,很不讚同地又勸道,“您還是回房歇息吧,等義姑娘回來後,再讓她來給您瞧瞧。”
仿佛被人猛地點中了穴道一般。
易子遙的眸光瞬間一沉,身體僵硬地說道:“我本身就是醫者,還需要別人來為我診病嗎?”
看著他突然很不悅的神色,管家無奈地垂下頭。
他跟隨大人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大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固執和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平時署裏公務繁忙,要不是他總按時吩咐下人給大人送去飯菜,恐怕大人的身子早就垮了。
還有上次的蛇毒,大人為了能夠讓義姑娘的身體把毒素排出來,甚至不惜將自己關在藥房,天天熏在各種草藥煎製出來的藥湯裏。大人在裏麵幹什麼他是不清楚,可是後來他聽負責打掃的下人說,大人那幾日天天都吐。
這也就難怪大人現今又會感染風寒了!
自從那次醫完義姑娘的病,大人的胃口就一直很差,再加之又出遠門、長路的顛簸,身體自然就會吃不消了。
老管家想來還是不太放心,又說道:“要不大人把醫方交給我,我親自去給大人煎點藥吧。”
易子遙沉默地看他一眼,淡漠的氣息把所有的人都阻絕在外,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他起身漠然地走到了院中。陽光把曬在麻繩的絲被照得暖融融的,他的身影映在地麵上,顯得異常孤寂和寒冷。
管家詫異地看著他:“大人……”
“記得在太陽落下之前將被子收進去。”易子遙輕咳了兩聲,聲音深沉得幽暗,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好像凝了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