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次的愛人(2 / 3)

可是……

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的媽媽已忍受了被前夫欺騙的嘲笑,備受前夫是殺人犯的奚落……

如果再讓這裏傳出“何青穗的女兒堵在陳家大吵大鬧”……

媽媽……怕是無法再受得住那樣的刺激了。

她是極孝順的。金牛座的男女,都極其孝順,特別是金牛座的男生,若是媽媽不喜歡他結婚的對象,他也是會分手的。

洛離極其懂得分寸的拿捏,極其懂得現實的權衡利益,這是她與生俱來的生存能力。

這是一段還沒有真正開始,就莫名其妙結束的愛情。

洛離遠離家鄉,來到她就讀的大學。

兩個星期的軍訓。軍訓結束後,與教官灑淚揮別時,女生們哭得稀裏嘩啦。那些曾經偷懶過的女生們哭得更加厲害。

總覺得軍訓很煩很多餘的人,看到教官們列隊上軍車前對他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才明白:我們活在這個世上,太多的事情,無論精彩與否,都僅此一次。隻有明白“再也不可以重來”的時候,便真的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原來”了。

偏偏,很多事情,我們經曆後才會懂得。偏偏很多事物,我們錯過了才會明白自己的錯過與珍惜。

所謂的“反悔”,就是你再也不可能得到“重來一次”的機會。所謂的明白,就是經曆過悲歡離合後的恍然大悟。

軍訓的時候,也有見過陳青遠,隻是……大家互不搭理,形同陌路。

再次遇到陳青遠,是在二OOO年十月的一天,大學的寢室裏算是係花的室友胡蒂在寢室裏對她們宣布,她的男朋友要請她的室友吃飯。

“哪個係的?”

“金融係的!”

馬上有人誇張地驚呼起來:“乖乖,金融係的不是高材生就是自費生,富得流油啊,看看他們的教學樓和公寓就知道了呀。真是比研究生的都好,去那裏閉著眼睛摸一個,男朋友的家世都夠你不勞不累吃半輩子的!係花就是係花,男朋友都讓人羨慕。”

洛離就在那次的餐桌上見到了陳青遠。之前胡蒂對男朋友的身份再三保密,現在一看,大家都驚大了眼睛,先前“酸”胡蒂的人說她男朋友一定醜比青蛙的室友,沒想到竟發現陳青遠看上去帥極了。

膚色有些黑,卻在笑的時候,勾起嘴角,有壞壞的感覺,而且他的眼神,同樣壞壞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真的很MAN呃——

“我男朋友帥吧!”胡蒂的眼底滿是得意。

這是炫耀男朋友的年紀。大家真的羨慕她。

“咦,洛離,你怎麼了?”

離洛離最近的女生發現洛離怔怔地看著胡蒂的男朋友。

洛離回神似的驚了一下,隨後不自然地支吾:“對不起,我……我不大舒服!”

她沒用地逃離了。

陳青遠第一次去她們寢室找胡蒂時,洛離驚見他時她的眼底是一種難言的驚喜。

恍然間,他的幸福承諾好像兌現了,他捧著那一大捧玫瑰出現的那一瞬間,她幾乎驚喜地忘記了他已是別人的男朋友。

當時她在窗邊的桌子旁看著一本很厚的書。

她巍巍顫顫地站起身來。

“青……”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叫他的名字。

隻是……剛張了嘴……

“青遠!”

洛離前邊床鋪裏看書的胡蒂驚喜地從床上坐起身來,都來不及趿上小拖鞋,就衝到陳青遠的麵前,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個甜蜜的吻,再幸福得要死地接過了那束玻璃紙包好的玫瑰。

她的童話刹那間被現實擊碎了,她的王子早就挽住別國的公主甜蜜無比了。她捂住了胸口,失重地坐回了起身的位置上。

心口像被人紮進一把刀,一雙無形的手,還在不住地用力地往裏紮。她抓不住那雙手,她隻有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那束玫瑰被胡蒂插進喝水的瓶子,然後嚷著要和青遠出去用餐,兩個人相擁著走了出去。

他刻意漠視她,攬住胡蒂說笑的時候,他瞟見她的黯然神傷。她癡癡地看著那束玫瑰的樣子,癡得讓人的心都痛了。

她看到他送來的玫瑰了,體驗了他捧花而入時的驚喜了。但王子不是來找她的,玫瑰也是不屬於她的。花葉隨風的顫抖,好像她在風中破敗不堪的心。

他看著她對著那束玫瑰張了張嘴,無聲而淒絕的樣子,情情癡癡地自問了一句話。

“我的玫瑰……怎麼會送給了別人呢?”

他們走後,一瓣玫瑰的花瓣由花托落下來,真像……破碎的心口……滴淌下來的血。

紅豔豔的!

真的……很紅。

紅得極端地刺眼。

一大早,就有人在洛離麵前嘰嘰喳喳。

“胡蒂的男朋友真的好好哦!”

“對啊,他對胡蒂真的很體貼!一大早就等在寢室下麵,帶她去吃早點!”

胡蒂也在起床時笑著說:“今天我先用衛生間,我家青遠在樓下等著呢!”

大家哄笑起來,“喔喲喲,‘我家青遠’叫得好順口哦!”

胡蒂開懷地笑道:“不跟你們貧了,等你們有了親愛的,我也這樣酸你們!”

“我們的親愛的,鐵定沒有你們家青遠浪漫溫情,隔三岔五地送花送禮物,每次還讓你帶這麼多零食分給我們,還到課堂上陪你上課,幫你抄筆記,我們可羨慕死了!”

站在立體鏡前梳頭的洛離,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手裏抓著一把頭發,卻呆呆地,好像被人勾走了心魂。

“洛離,你梳完了嗎?”胡蒂攏過來,推了她一把,“你發什麼呆啊?梳完了就快點做別的事呀,我等著用鏡子呢!”

洛離拚盡了所有的力氣,將酸楚忍住,衝著胡蒂說“用完了”的時候,唇忍耐得打起了顫。

童話裏說,王子被施了魔法,不認識自己心愛的姑娘,他愛上了別人,那姑娘哭得很傷心。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能這樣呢?什麼魔法,可以讓一個人忘記自己心愛過的那個人呢?”她看完童話後,情緒低落,低落到問身邊的他。他搖了搖腦袋說:“我怎麼知道?我又不喜歡看童話。”

他還對她說,你沒事的時候,別捧著童話書看來看去,光看那個《豌豆公主》就知道是騙人的。

她不懂,問為什麼?

他說,這不明擺的是皇後串通那什麼公主一起來騙自己的兒子的嗎?哪有人睡十幾床被子,還能感覺到床底下有豆子的啊?再說,那公主出現得也太詭異了吧?大雨天……敲城門,國王親自去城門邊開的門。弱智了不是?城門離城堡多遠啊?大雨傾盆,怕是連守衛都不樂意待在外麵,國王會那個時候守在那裏?我可不相信他那是愛國愛民愛社會,我也不相信一個國王一聽到有人敲城門說自己是公主,他就親自跑去開門。這國王又不是鄉巴佬,又不是一輩子都沒見過什麼是公主,也不會那麼猴急加心急吧?起碼那些衛兵也要攔一下吧,那女的都被淋得跟鬼似的,再說她衣衫都爛了,怎麼看也不會像公主吧?如果不是事先就串通好的,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是事先就串通好的,國王怎麼會攏近身去,不擔心是刺客?說到底,就是那什麼王子心裏有病,偏執加多疑,毛病!

他很是一針見血地說了出來。可是,她依然喜歡童話。喜歡白馬載著王子,給她溫心的許諾,讓她像驕傲的公主一般幸福。

童話碎裂的感覺,就像金屬爆裂的碎片鋪天蓋地地刺進了她的心裏。

他是怎樣做到與她麵麵相對時,保持素不相識的鎮定的呢?

他又是怎樣做到……當她們一行人從公寓樓裏出來時,對她熟視無睹,隻顧挽著他的女朋友,親熱地走在一起的呢?

一行人一起去學校餐廳用餐時,洛離排隊,買了一個包子加一碗稀飯,剛一轉身,就看到了身後的陳青遠。

她與他對視了一眼。那一眼裏,包含了太多的內容。

以前……都是他和她一起排隊買早點,幫她拿東西,幫她端碗,總是笑話她端碗的樣子很恐怖。邁什麼小碎步啊?看我的淩波微步!

看著他健步如飛的樣子,她總是樂得合不攏嘴。

轉身遇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真的以為他是過來幫她端碗的。

僅僅是一秒鍾的錯覺,她知道此時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胡蒂不在身邊,這個時候的胡蒂就像一年前的她一樣,坐在餐桌旁等青遠。

不帶這樣虐心的,也不帶這樣讓人難過的,就算愛情被判了死刑,也可不可以讓她死得明白?

七夕之前,明明很好的,明明很好的呀!

她的眼底飽含著一種深情難過與不解,而他……竟殘忍地將臉轉去了一邊。

“看夠了沒有?”他用極低沉的聲音問她。

那聲音低得好像不是她熟悉的青遠。

事實上,她也感覺他不是了。真的不是了,青遠不會這樣對她的。

從小到大,青遠都在身邊,她早已經習慣了,而現在是如此的不習慣。

短短的幾秒,蘊含了無比的悲情。她竟還是那般癡迷地看著他。隻要他看向她的眼睛,他一定會明白她有多麼痛苦。

形同陌路已經很難過了,看著心愛的人與別人卿卿我我,卻是比死還痛苦的折磨。她在她們麵前,演得很辛苦。明明是認識他的呀,明明很熟呀,明明是相愛過的呀。他們的擁抱,他們的初吻,他的氣息,他不正經的笑容……

確確實實就是和眼前這個人的共同回憶啊。

她看著他,端著盛滿了稀飯的碗看著他。他剛剛問她有沒有看夠?

從滿月的時候,他們就被彼此的父母放在嬰兒車裏推出來曬太陽,從那個時候起,就跟他形影不離。看了他十八年,習慣了他十八年,她何曾煩過膩過和厭倦過?

他的臉已經印在她的腦海裏,他的聲音令她熟悉到……他遠遠地咳嗽一聲,她都知道那就是他。

何曾夠過?

何曾能“夠”?

可他的問話讓她如此難堪,收回了目光,痛苦地咬了咬唇。

他居然說:“看夠的話,讓開,擋到我的路了!”

冷冷的目光掃看過來時,就像西伯利亞入侵過來的寒流。

她沒有讓。隻感到身體好像被凍僵了。

他竟伸手推了她一把,碗裏水多於米的稀飯蕩了出來,水燙傷了她的手,她“呀”了一聲,碗就掉到了地上。

白色的米水粘粘稠稠地糊了一地,好像覆水難收的咒語。

“洛離怎麼了?”身後有同學問她。她隻是強忍住了淚水,搖了搖腦袋。

心口寒了!好像被冰凍住,凍得厲害,似一片片的冰片連著血塊從破潰不堪的心口向下駁落。

還是不爭氣地抬眼看向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妄想看到他心疼愧疚的眼神,而抬首所見,一片空茫,留給她的隻有心碎及絕情,還有毫不留情遠去的背影。

他莫名其妙地離開,如剝骨抽筋,他不帶感情地離去,似敲骨吸髓。

她渾身的毛孔似被微不可察的氣流鑽出千瘡百孔的洞,心口像被一條細細的鐵絲纏住,用力,勒緊,勒出血溝。

疼愛她的青遠不見了。

喜歡她的青遠消失了。

屬於他的氣息……再也找不到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她淒然落淚,捧著自己被燙傷的傷口,啞然痛哭。

沒有人嬌氣到隻是被燙了一下手,就哭成那個樣子的。

沒有人哭著手疼,另一隻手卻緊緊捂住胸口的。

真的!

沒有的——

而女同學帶著洛離去冷水管衝洗的時候,不遠處的胡蒂在餐桌上不齒地撇撇嘴,極輕視地說了一句:“真嬌氣,哭得那麼慘,哭給誰看啊?”

她的男朋友赫然紅起了眼圈,似拚命克製著心緒起伏,咬了一下牙關,衝她笑道:“吃吧,吃完了,我陪你上課!”

大學課程很多都是在階梯教室上的,上選修課的時候,兩個班坐在一個教室裏。老師一般都不點名,上課的時候,都是用擴音器的。而教室裏的座位是隨便坐的。教室裏的人可多可少,外係的人也可以混進來。

大學的課也不是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的,各個係的課程也是錯開的,所以,陳青遠一沒有課了,就會跑來陪胡蒂上課。

大家於是都知道,胡蒂的男朋友又帥又多金又專情,他對她的好,有目共睹。

這天,胡蒂和陳青遠出去約會,快到晚上十點鍾的時候才從外麵回來。

他們在公寓樓下吻別。胡蒂手裏捧著一個禮物盒,笑眯眯地走進了公寓樓裏。

他是笑著目送胡蒂遠去的,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樓的樓梯裏時,他的目光卻不再停留在她的背影上,而是,仰首,無比惆悵地看著她們寢室裏的窗口。

那透著亮光的窗口,臨近窗邊的那張床,就是洛離的。他已經看到了她掛的粉色蚊帳,他似乎看到她在床上聽著音樂或者做別的事情。

他突然覺得自己想要落淚,胸腔裏的內髒被酸楚扯得疼痛難忍。他馬上把仰起的腦袋放下來。

夜色下,他傷感地轉過身,在轉身的那一刹那,與相對而來的人打了照麵。

驚了!

“洛……”他忍不住想開口叫她的名字。

她披散著頭發,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站在那盤旋了飛蛾的燈光下麵,整個人蒙上一層迷蒙的光團。他以為是在做夢,還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的心口也是攪痛的。看著他與胡蒂接吻,看著他和胡蒂擁抱,看著他戀戀不舍地看著她們的寢室窗口。她就在燈光下,默默地看著他,不自覺地淚光朦朧了視線。

他剛剛……是想叫她的名字吧?

看口型,好像是的,可是,叫了又怎樣?

她眨了眨眼,想把眼淚逼回去,可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一滴下來。

想裝作沒有碰到他,拎著裝滿了方便麵的袋子向前走去。想錯身而過,而他卻看到了她拎在手裏的東西。那袋子是透明的,他自然是看到的。

“買這麼多泡麵做什麼?”他確定自己強忍著不去管她的事情,可是,那開口詢問的,分明是他陳青遠。

她一怔,身板都有些僵直了:“吃!”

難怪這些天去接胡蒂吃早點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她,中午到餐廳裏吃飯的時候,也不見她,晚上也不見,原來……她成天就是吃這些該死的泡麵。

難怪她的唇角潰瘍了,難怪她麵色蒼白,那根本就是缺少營養。聽胡蒂說過洛離有多省,聽胡蒂說過洛離有多節約,但沒有想到她節約到成天成天地啃泡麵。她家裏的情況他是知道的,她的同學不知道,可是他是一清二楚的。這個傻瓜,一定又怕給媽媽添負擔而刻薄自己。以前她就是這樣節食,暈倒在學校的操場上。她是不是有病啊?又故伎重演?天天啃泡麵?知不知道現在還在長身體啊?

學校的餐廳還有消夜賣吧,應該還沒有關門,應該還在營業吧,再不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她的身體會垮掉的。

衝動之下,他拉住了她的手。她驚然失色:“幹……什麼?”

他隻拖著她往前走。她掙著他的手,怎樣也掙不開。

“青遠,你……你放開我……”

她不敢大聲喊,她怕別人看到她和胡蒂的男朋友拉拉扯扯,傳出去很無恥。

夜色的掩飾下,他被她拖著行走,走了一段路後,她看明白了,看清楚了,終於明白了他要帶她去哪裏。

她突然感到自己要崩潰了。眼淚細水長流,像天空的流星急不可耐地劃過臉際。

“我不餓!”她哽咽著說,“我真的不餓,我不想去餐廳!”

你知道所謂的“戀”人是什麼意思嗎?就是“心”“亦”相通的人!

從小就和他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他們已經有了絕對的默契,他不說話,她也能猜到他想幹什麼。她什麼都能猜到,就是猜不到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他站住了,轉首麵對她時,她正低首拭著眼淚。

“謝謝你,可是我真的不餓!”

他的動作僵了。

她拉著他的手衝他微笑:“謝謝你,青遠!”

不久前的冬天,她以同樣的笑容對他說謝謝的時候,是在那雪花紛飛的小路上,他因為得到她的“謝謝”而開心地向遠跑去,擊了那路邊壓有積雪的樹杆,讓雪一股腦地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笑得好調皮,也好可愛,抱著腦袋說“冷死了冷死了”的動作,讓人好開心。開心到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

而現在,她以同樣的笑容對他說謝謝的時候,竟像什麼利器刺入了他的心底。他的麵容扭曲般地痛苦起來。好像進行了強烈的心理掙紮,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她驚了,手被他猛然甩開的瞬間,那力道大得好像手臂要被扯裂一般。

他要走了!

如此這般的陰晴不定,又要離開了,可是,她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弄明白。

“等一下,青遠,我求你等一下!”

她想叫住他,想問他。而他卻怕她會問出什麼似的,加快了腳步,飛也似的逃離了這裏。

洛離進入寢室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推門而入。

寢室裏,室友們都圍著胡蒂,看胡蒂試著帶回來的新衣服。

一室室友羨慕著說:“胡蒂,這安吉兒的雪紡裙實在是太漂亮了,你家青遠真是太寵你了,要什麼給什麼,都快把你捧在手心裏化掉了。”

胡蒂笑道:“不是我要的,是他送我的!我也奇怪他為什麼送裙子給我,不過,還真的很好看!我超喜歡!”

寢友A說:“這裙子我見過,上次我和洛離逛街的時候,就有看到精品店裏掛著這條裙子,很貴呃,跟老板說了半天,隻給打九點八折,貴死了,我一個半月的生活費呃,胡蒂,你這裙子是打幾折買的呀?”

胡蒂好像聽了什麼火星故事,一挑眉毛,衝著室友A說:“你覺得我親愛的青遠會買打折的裙子送給我嗎?”

“所以才說,你男朋友對你實在是太好了!我們啊……真是再修一千年,也遇不到這樣的男朋友哦,我跟我男朋友出去吃飯,還AA製,惡心死我了!”

“好啦好啦,別抱怨了,因人而異嘛,別抱怨了!”胡蒂笑得開心而幸福。站在寢室中間,拎著那雪紡裙絲一般的群擺,像個公主一樣,站在大家麵前,問好不好看。

洛離被隔離在了人群外,端著一個盆子,進了洗浴室。

室友A也走了進來,在梳妝鏡前,拉住了洛離,在她耳邊說:“那裙子我覺得還是洛離你穿著好看,胡蒂的骨架子太大了,穿上去,沒你穿得小鳥依人。”

她說的是真話,若不是這裙子貴了些,她就算湊錢也要給洛離買下來,因為洛離穿在身上的感覺,真的飄然欲仙,真的好像要飛起來的樣子。美麗得就像上帝身邊的安吉兒。

“可惜了那件漂亮的裙子……”A歎了一口氣,“大概是陳青遠看你穿得好看,才買下來送給胡蒂的!”

那句話,突然讓她驚異地看向了A,A被她的表情嚇到了,不由自主地支吾:“你看著我幹什麼?”

洛離隻感到心口壓著什麼重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笑著問A:“你……剛剛說胡蒂的男朋友看過我試穿這條裙子?”

“是啊!”A說,“你還記得你那天試穿那裙子的事情嗎?你穿著這裙子問老板打不打折,老板報的那折扣,跟沒折似的,我就湊在你們跟前讓老板便宜些,你說算了,不要了,就往試衣間裏走。你進去後,我抬眼就看到了陳青遠,他好像在那裏站了一會兒,我剛跟他對上眼,他就轉身離開了。我想他又沒跟我打招呼,我也就沒有必要拉著你說,快看快看,胡蒂的男朋友……沒這必要吧?”

A的聲音仿若越說越遠,洛離的心髒痛苦得像要裂開碎掉一般。

被水打濕了的手,緊緊地捂住了心口,冰涼的水立馬濕了胸口的衣料,頓感刺痛且冰涼。

明明適合她的衣服,卻不能擁有它。明明自己心愛的人,卻不可以親近他。

你是想羞辱我,還是諷刺我?

她真的好想大哭,她好想大聲地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帶這樣折磨人的,不帶這樣虐待人心的。

不帶的!

不帶的呀!

第二天,胡蒂就穿上了青遠送的雪紡裙。在公寓樓下看到陳青遠,就親熱地上前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好看嗎?”她笑著問他。陳青遠點了點腦袋,說:“好看。”

說得有些敷衍,有些失神,恍若看到洛離穿著這件裙子時的情景。

“她”比她……穿得好看多了。而他還得心口不一地讚美。

他的思緒痛苦地糾結起來,“她”是不是又在吃泡麵?“她”是不是又去職介公司報名做家教?

胡蒂告訴他,說洛離此刻正在為生活奔波的時候,他覺得心都要痛裂了。

說好不再關心她,說好無視她,她是好是壞,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絕不會再伸手拉她一把,絕對不會再關心她的事情,她是死是活,也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沒有!

是的,沒有!

絕對沒有!

他自我催眠。

看到洛離從寢室樓裏下來的時候,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她隻是友好而禮貌地衝他和胡蒂笑了笑,就向遠處走去。

他的目光就如此地遭受了牽引。

“青遠……”胡蒂喚了青遠一聲,而似乎沒有喚回他的神誌。

“青遠!”瞅著自己的男朋友衝別的女生的背影看得失了魂,胡蒂不開心地搖了陳青遠一下。

“你在幹什麼啊?看得她都不眨眼了!”

“哦!”他反應倒快到了極點。

“我看她……臉色白得很病態!昨天晚上看她出去買方便麵,該不會是那樣吃出來的吧?”

胡蒂嗬嗬一笑:“管那麼多幹什麼?走啦走啦,去上課了!”

洛離來到了老師的辦公室,遞上了一張“更換寢室申請書”。

老師看了兩眼,就一臉不悅道:“跟同學關係不好了?還是發生矛盾了?什麼事都沒有,說住不慣就想換?這世上哪有這麼稱心如願的事情?現在學校寢室很緊張,很緊張,明白了嗎?”

在洛離大學二年級那年,關鵬文質彬彬地出現在她的寢室裏,見她推門進來,衝她點頭問好。

學校在周末的時候,隻要填寫了會客單,是允許男生進女生寢室的。隻不過有時間限製。

洛離隻是友好地點了一下頭,便在床邊的桌子上拿了一本書,正要出去的時候,他攏近身來問:“這是你的床鋪啊?”

洛離點了一下頭。

“你的床真幹淨!”他竟這般誇獎。

洛離隻好又點了頭,說“謝謝!”

原來以為這隻是簡單的相遇,她甚至都沒有問他是來找誰的,或是來探誰的親的,因為她急著要出去,也因為寢室裏也有人在,她也沒有必要去問。

晚上回來的時候,胡蒂問她:“誒,洛離,你覺得關鵬怎麼樣?”

睡在上鋪的洛離隻是看著手裏的大學英語,頭也不抬眼道:“關鵬是誰?新出道的STAR?”

後來她才知道,關鵬是陳青遠一個班的,胡蒂和他就這麼間接認識了。有幾次陳青遠跑來陪胡蒂上課的時候,關鵬就跑來湊熱鬧,說是想看看胡蒂她們係裏有什麼養眼的美女。

胡蒂當場說:“你怎麼這麼色啊?”

關鵬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胡蒂當場就笑道:“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向來是青蛙而不是王子!”這話意指漂亮的女生都名花有主了。

都大學了,有幾個不玩玩曖昧,有幾個不談談情說說愛的?

他卻笑道:“名花有主的幾個也不怎樣,我想當鋤頭挖牆腳都沒有興趣。倒是你們寢室裏的洛離,她好像還沒有動靜。”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三個在一張餐桌上用餐。一直跟關鵬麵對麵說話的胡蒂沒看到陳青遠聽到“洛離”兩字時臉色的青白。

他的臉色,難看極了……

胡蒂卻沒有發覺,隻是說:“誰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啊?每到周末,就跑出去,也不知道去哪裏。”

“陳子?你覺得那個洛離怎麼樣?”關鵬又將話題轉過來,問陳青遠。

陳青遠隻是淡淡得幾乎冷漠道:“我跟她不熟!”

“那你覺得她怎樣?”

胡蒂在一邊不滿了:“我說關鵬,你老問我男朋友的意見幹什麼?他又沒有見過她幾次。你又不是不知道,女生公寓隻有周六開放,定時定點,會客時間隻有十分鍾,青遠就第一個周末來找我的時候見過她,後來再去,就再也沒有遇過她了。聽公開課的時候又坐得那麼遠,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人,他哪裏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啊?”

他們說話的聲音似乎離陳青遠遠去了。

他隻有第一次去她們寢室的時候看見過她,那次之後,他再去女生寢室找胡蒂,就再也見不到洛離的蹤影。

“那她到底是怎樣的人呢?”

關鵬卻還在問著,胡蒂卻笑了:“那麼想知道的話,你去我們寢室會會她就是了!”

“那就‘明見胡蒂,暗會洛離’了!”

胡蒂笑得眼睛都眯了:“看你得意開心的樣子,好像已經到手了似的。”

他說:“隻要讓我和她近距離接觸,我馬上手到擒來!”

“哪來的自信啊?”

我追了那麼多女生,你見我失過手嗎?

胡蒂突然想到什麼:“咦?我想起來了,你不是隻對妖豔性感的女生感興趣嗎?”

“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她看上去很純吧?嗬嗬,像她那樣純的女生,在大學能看到幾個啊?我若不出手,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玩弄她的感情!”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他們打住話題,看向了黑著臉的陳青遠,他的臉色很難看,他的聲音陰沉到極點。

關鵬誇張得捂住了胸部:“陳子,你聲音是鋼琴做的?會變調啊?陰沉得嚇人!”

這是西餐廳,周邊的燈光低暗,還點了一塊浮蠟,配上陳青遠突如其來的聲音還有那可怕的表情,跟現場直播的鬼片沒什麼兩樣。

胡蒂不解地看了過去,他不是說他跟洛離不熟嗎?

他明顯地感到了自己失態,又很快地掩飾了那種失態,卻掩飾得不太好。腦袋轉向一邊再轉回來時,眼神還在心虛地躲閃。

“那種女生……”他第一次在別人麵前評價洛離。他覺得他說得有些苦澀,甚至有氣無力,“那種女生……”他又重複了一次,才說:“她應該是對感情很認真的人,如果你覺得她很純,就很容易騙到手,那到時候你煩了,就不好甩了!”

關鵬哈哈大笑起來。“陳子,你真是好兄弟!”他說,“我就是看準她是不會輕易動情的人,動起情來,是絕對專情的人,所以,我才對她感上了興趣……”

“你……怎麼知道她是專情的女生?”陳青遠不解地追問。

關鵬笑道:“我不是花花公子嗎?所以,我什麼都不會鑒賞,偏偏就會鑒賞女人!”

關鵬鑒賞對了!卻來晚了,她早已經動情了,且已情殤。

大部分金牛座的女子,都給人一種安安靜靜的感覺,就像仲夏天裏小巧而羞澀的茉莉。有種讓人安寧的感覺。有時候給人的感覺會很悶,但絕對讓人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