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曰:此夫始生钜,其成功小者邪?長其尾而銳其剽者邪?頭銛達而尾趙繚者邪?一往一來,結尾以為事。無羽無翼,反複甚極。
尾生而事起,尾遺而事已。簪以為父,管以為母。既以縫表,又以連裏。夫是之謂箴理。
以上所問部分,除了開頭“有物於此”及結尾“臣愚不識,敢請之王”三句外,其他部分要麼一句之內對,如“生於山阜,處於室堂”,要麼兩句大致對,如“無知無巧,善治衣裳。不盜不竊,穿窬而行”。所答部分句式變化雖然大,但也有規律,即相同句式本身基本規整,如散文化極強的三個問句,因句末都用了“者邪”這樣的語氣詞,而使散句規整。《箴》賦表現的句式特點同時也是其他幾篇的共同特征。由於宋玉小賦創作的主客問答形式更加突出,其散化句式運用多而更加明顯,進入正式描寫之前的對答基本用散體寫成,但描寫部分仍以四字句為主。荀、宋二賦總體呈現了韻散結合而以散體為主的特征,顯示出荀、宋賦體的語言特征與騷體的巨大差異。
但是荀、宋賦體句式仍透露出賦體句式與詩騷句式潛在轉化的可能與特征。如荀賦中除了四言句和散體句外,還有六言句、五言句和三字句。三字句如“粹而王,駁而伯”,六字句如“居則周靜致下,動則綦高以钜”,屬二二二節奏,與騷體《離騷》型句式節奏有別。此外,五字句較多,如:托地而遊宇,友風而子雨。
功立而身廢,事成而家敗。
冬伏而夏遊,食桑而吐絲,前亂而後治,夏生而惡暑,喜濕而惡雨。
尾生而事起,尾遺而事已。
以上五字句有一相同的結構,即虛字“而”處於句中,形成“二而二”節奏,這種句式既可以看做是《九歌》型句式的轉換,也可以看做是《離騷》型句式的變化。但是這種句式在先秦散文中也是常用的一種句式。也就是說,騷體典型的以一字領起的節奏句式,在荀子賦體中還沒有運用。
宋玉小賦創作中,散化句式要比荀賦多,同樣呈現出與騷體句式相通的地方,更為直接地表現在運用騷體“兮”字句,如《登徒子好色賦》等篇中的附歌,均為《九歌》型句式。《高唐賦》中對高唐的描寫,《神女賦》中對神女描寫的部分運用了《離騷》型句式。此外,出現了七言句式,如《大言賦》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鋸牙雲,晞甚大,吐舌萬裏唾一世。”其中兩句七言,也完全可心轉換成“兮”字句,如言“校士猛毅兮皋陶嘻”、“吐舌萬裏兮唾一世”,一般均認為七言在賦體中的出現是七言詩對賦體的影響,但是從較早的宋玉賦中我們看到了七言句式與騷體兮字句之間的內在關聯。又,《笛賦》中出現無“兮”字句腰虛字的六言句,如“聲淫淫以黯黯,氣旁合而爭出。歌壯士之必往,悲猛勇乎飄疾。麥秀漸漸兮,鳥聲革翼。招伯奇於涼陰,追申子於晉域”。
由荀、宋賦體句式,我們可以看到賦體句式具有兼容、吸納的特征,以至呈現出多變的句式特點,並預示著賦體隨著時代語言的變化而不斷呈現出多變的特色。
其二,兩漢小賦句式以四字句為主,其他句式如“兮”字句、無“兮”字的句腰虛字的六字句、五言、七言詩句交錯運用的現象也越來越頻繁。首先,兩漢小賦開始較多地使用無“兮”字的句腰虛字的六字句。
漢初藩國君臣賦中還枝逶遲而含紫,葉萋萋而吐綠。
君王淵穆其度,禦群英而翫之。(枚乘《柳賦》)
嗟同物而異味,歎殊才而共侍。(鄒陽《酒賦》)
賴君王之廣愛,雖禽鳥兮抱恩。
方騰驤而鳴舞,憑朱檻而為歡。(路喬如《鶴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