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還禮(2 / 3)

“這樣啊。”

藍染笑著放下茶盞,繼續回到原來的問題,“如此說來,名聲大熾的確有些麻煩,但是,也總有些好處的。”他抬眼瞥我,笑了起來,“比如,在瀞靈廷裏走動,路遠些便有人自願帶路,甚至三五成群,簇擁而行。人多時情報的獲取也容易許多。例如,某位隊長具體身在何處,不想見時則可繞道而行;隻要說不認得路,便有人不辭勞苦甘願陪同,不是麼?”

我心中頓時一寒!

我從十三番回來時,浮竹堅持要人送我,我拒絕不得,便讓那人將我送出郊區才讓他回去,後來去八番隊的路上,因為要經過十一番隊和十二番隊,不想遇到被攔路要求打架或者碰上變態科學家,便隨手抓來一名隊員,謊稱不認得路,那隊員是個熱心過了頭的,招招呼呼地拉了一群人來。路上,我趁人多信息搜集也方便,就向那些隊員打聽了劍八的所在,故意讓他們帶著我繞道去了八番隊。

這隻是一段小到不值一提的插曲,可是,藍染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我審視著藍染,心底有些迷惑。藍染是個目的性很強的男人,做事可謂機關算盡,步步為營,他不會無端去做沒有意義的事。那麼,他花心思掌握我這些行蹤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我這兩天風頭太盛,太惹他的眼了?莫非他想要知道我是危險還是助力,才做了這麼大動作?

隻是,我從未想過立場問題,我不想摻和進屍魂界未來的那一場大戰,也不想站在任何一方。不知為何,我來這裏一年多,總是對這裏沒什麼歸屬感,心裏沉沉地孤寂始終不散,我似乎真的把自己看成了一抹異世孤魂,隻是冷眼看著別人的世界,卻不想融入其中。

我怔怔地看著藍染,見他一邊慵懶地飲著茶,一邊抬眼笑意不明地看著我,不知為何我有種被戲弄的感覺,若非現在還清楚坐在對麵的人是藍染,我想我可能會一拳揮過去。我搖了搖頭,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諷:“大叔,有時我真的覺得大叔你……你根本就是……”

藍染聞言挑眉,示意我說下去。

我看了他一樣,心一橫,沒好氣地說道:“我覺得,大叔你根本就是個混賬!”

說完我瞪著藍染,卻見他險些被一口茶嗆到,神色少見地閃過一絲波瀾,隨後沉著眸,定定地看我。

看著藍染的樣子,我心情忽的大好,抿嘴一笑,接著道:“我一直在想,大叔你整日坐在這隊長室裏批閱公文,也真得虧你能對這瀞靈廷裏的大小事務都了若指掌!嗬嗬,所以說,若非大叔你手眼通天,就是你在這瀞靈廷的各個角落裏都安排了粽子?”

“粽子?”藍染怔了怔,眼神依舊深邃。

我又抿嘴一笑,“大叔沒聽過這個笑話麼?包子家族跟米飯家族打群架,米飯家族把包子家族打得落花流水,蛋炒飯把粽子逼到一個牆角,粽子把外衣一脫,對蛋炒飯說道:‘我是內應!’。從此以後呀,粽子就變成了奸細和內應的別名兒了。”

“……你這丫頭,新鮮的詞兒倒多。”藍染放下茶盞,又換上慵懶的神色,唇邊噙著一抹淺笑,看了我一會兒,剛要說話,卻聽隊長室的門又被敲響了。我和藍染同時將視線轉了過去,那門外的身影是雛森桃。

“什麼事,雛森君?”藍染的聲音又換成了溫雅的那種。

“是。”門被拉開,雛森桃在門外行禮道,“隊長,該用午膳了。”

“嗬嗬,和顏兒聊的興起,連時間都忘了。”藍染溫雅地一笑,“雛森君,勞煩你吩咐下去,午膳再加一份,今天中午顏兒要留在這裏。”

……顏兒!

我突然一個戰栗,僵在椅子上。這愛稱,前生我隻許那人喚。那是我心中曾經最柔軟的地方。我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聽到,也沒有打算再讓任何人碰觸……

“怎麼了?顏兒?”

驀然回神時,藍染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我身邊,而雛森早就不在門口了,想是已經退下去吩咐藍染交給她的事了。我仰頭看著藍染,他正對著隊長室的窗戶,鏡片起了反光,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沒什麼。”我忽的笑了起來,坐在椅子上仰頭看他,“大叔對人的稱呼轉變得可真快啊,半個月前還是莫三席,現在就變成顏兒了。”我不無嘲諷地道,“叫得可真親熱!而且,我沒說今天中午要留在五番隊吃飯吧?”

“怎麼?不喜歡?”藍染低頭看我,伸手挑起一縷我隨意垂在肩頭的白發,繞在指間把玩。

“怎麼會?我把惣右介你叫成大叔,你都能接受了,我為何不能接受‘顏兒’這個再正常不過的稱呼?”我佯裝無所謂地調侃,“怎麼?你還敢留我在這裏吃飯?就不怕萬一我喝醉了,再對著你發酒瘋?”

藍染沉雅一笑:“今天中午不喝酒。”

我斜蔑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歎道:“大叔是不是太過□□霸道了些?連吃飯喝酒這種事情我都不能自己做主。你為別人做決定的時候也不問問別人的意見。”我擺了擺手,“也罷,有道是客隨主便,無論如何,現在踩在你的地盤兒上,我就姑且聽你一回。走吧!”語畢,我便繞過藍染,兀自走了出去。

背對著藍染的瞬間,我暗自調整了呼吸。

藍染實在太精了,我隻能由著他喚我,在他麵前,我在乎的人,在乎的事,甚至是稱呼都不能表露太多,否則我無法保證這些將來不會成為他利用的優勢,我越表現得在乎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就越是可能成為藍染將來牽製我的牌碼,沒有辦法,藍染太善於攻心了。

不過,是人就有在乎的事,就算是藍染也不例外。隻是要發現,需要時間與契機。不過,剛才我就發現了一點,我叫他惣右介的時候,他把玩我頭發的手指有瞬間地停頓。雖然轉瞬即逝,雖然他掩飾地很好,可還是被我發現了。就像我在乎“顏兒”這個稱呼一樣,也許藍染也在乎“惣右介”這個稱呼。雖然我不能說,他在乎的程度就一定像我這樣深,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這稱呼對他來說,絕不是隨便可以叫的。

嗬,我從來就不會任由自己處於被動的位置。藍染既然想要探究我,那我何不也主動些,去掌握他的喜惡?這樣也許在做一些事情時,可以更加地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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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今日還是頭一回在隊裏用餐,前段時間飯菜都是被送到房裏的。

瀞靈廷裏平日用餐也是有規定的。普通隊員在一間寬廳中集體用餐,副隊長和席官們另有一間寬廳,隊長則是單獨用餐的,而且在一處獨立的小院兒中。

我隨藍染繞過曲曲折折的曲廊,進了院兒中,隨眼看去,不由一歎。

好一處和靜清寂之所!腳下是步石鋪的小路,拐了個彎兒通向前處的和室。石路間滲著深綠青草,兩邊叢生著十幾株剛柔兼具、蒼勁古樸的彎木,左旁一處石清潭,潭裏立著竹籬小泉,右旁一樽石龕。抬眼看去,那和室的紙格子拉門開了半邊,垂了片竹簾。此時正直夏季,院中一片深綠。以前就聽說過日式庭院講究放鬆靜思、超脫塵世的境界,春櫻花、夏深綠、秋紅葉、冬白雪,四季如畫。庭院如此,仿佛思緒都可以靜靜地沉澱。這滿院的幽寂,竟全然阻隔了外麵的喧囂,儼然兩個世界。

我一路欣賞著美景,跟著藍染步上毛石青踏,挑開竹簾進了室中。眼前現出一間日本傳統的茶室。榻榻米上是深色的邊框,彎曲節疤帶著自然紋理的木柱子與房梁,天花是一種輕巧的木格子,上麵鋪子不加修飾的薄板。中間的榻榻米上放著一隻小香爐,香氣說不出地淡雅。幾隻軟墊躺在兩張矮幾後,一張置於左側,一張置於主位,主位兩側稍後立著兩隻古雅的紙燈。我仔細地看著室內的擺設,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後來才想起來,如果是茶室的話,應該設有壁龕,用來掛軸畫或者其他裝飾品,但這屋裏卻沒有,隻有一幅裱過的橫幅掛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