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治世界指數”
周一下午,我離開安達信,駕車前往帕洛阿爾托。彼得·蒂爾建議我在開始工作前幾天就去公司一趟,好介紹我跟新同事認識。那天早上,在通知安達信我決定辭職之後,我期待看到一些熱情的麵孔。讓我吃驚的是,巨魔居然表示祝賀,但是我們團隊的總合夥人卻氣得麵紅耳赤,怒吼著說我是過河拆橋。他氣急敗壞,說我輕率地放棄了學習市場所需技能的大好機會,卻跑去追求“愚人金”。他強烈的反應讓我動搖了,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對於新的工作,我甚至還沒有拿到書麵邀請,更不用說工作描述了。
101公路沿線的風景很優美,至少能讓我暫時不去想上午發生的衝突。公路沿線立滿了浮華誇張的廣告牌,一個個都指向互聯網公司。我一邊開車,一邊想如何設計一個巨大且突出的“康菲尼迪的PayPal.com”的廣告牌,能夠從無窮無盡的寵物食品及保健品服務的線上廣告中脫穎而出。我聽說在高速公路沿線租廣告牌要10萬美元一個月,但是對康菲尼迪這樣能在風險投資中迅速融到數百萬美元的公司來說,這不過是小菜一碟吧。也許我們應該租兩個?
很快,我的小遐想就適可而止了。我下了高速公路,拐到了帕洛阿爾托優雅的大學路上,前往康菲尼迪的辦公室。想象著我的新辦公室,我心跳加速,激動不已。
康菲尼迪的名字僅僅用一個塑料標牌掛在外麵,辦公室位於一棟兩層建築的樓上,樓下是一家自行車店和一家咖啡館。雖然它看起來跟這條林蔭道兩旁其他的米黃色建築一樣不起眼,但是大學街165號卻有很好的曆史記錄——網絡搜索引擎穀歌和鼠標設計製造商羅技(Logitech)曾先後租用同一棟樓。不過彼得考慮的主要還不是創業公司的神話,而是老式的供給和需求關係。互聯網繁榮,使得這裏的商業地產價格飆升,康菲尼迪搬出原來的辦公室之後,彼得·蒂爾剛好能夠提供足夠的股票給這棟樓的業主,以獲得這裏的租約。
我將車停在附近,進了前門。樓梯很寬,不過上麵貼著釉麵瓷磚,有點滑。這條危險的樓梯通向一個露天的小庭院,庭院的四周都是康菲尼迪的辦公室。重新進入戶外,明亮的光線讓我有些不適。因為沒有標記,我花了一分鍾時間才找到通往大廳的門。
我向前台接待介紹了我自己,她竟然不知道我有預約。她迅速地在各間辦公室轉了一圈,最終確認彼得·蒂爾不在樓裏。她打電話給他,結果直接轉入了語音信箱,於是,她問我是否願意改天再來。我開始感到不安——我剛剛為了這個還什麼都沒確定的職位堵死了安達信這條退路,連新職位的錄用書都沒拿到,就因為彼得讓我快來,現在卻找不到他了。
“那麼,我可以見一下肯尼·豪厄裏嗎?”我問道,滿以為我的朋友,同時又是彼得·蒂爾左膀右臂的肯尼·豪厄裏肯定聽說過我要來工作的事。結果,我錯了。
“哦,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的哥們兒用他溫和的得克薩斯口音說道。不過他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帶著困惑的表情。顯然,對於我要來此工作,他知道得比我還少,但是他若有所思地說,公司唯一的人力資源專員應該有所耳聞。
“勞裏,你有沒有聽說過埃裏克來上班的事?”他走向這個小房間另一頭的隔間問道,我跟在他後麵,希望這最後一個人能知道,“他說彼得讓他這個星期開始上班。”我後來發現,勞裏隻是兼管康菲尼迪的人力資源業務,此外她還管理著一係列法律和財務事宜,並直接向首席財務官報告。這個忙得團團轉的女人皺著眉頭,滿臉困惑地回答肯尼·豪厄裏,說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她問:“彼得答應讓你做哪個職位?”而我對此卻一無所知,無法回答她。
我的擔心加深了。公司裏三個最應該知道我的工作邀請的人,似乎對此完全不知情。難道說彼得改變了主意?那他為什麼還要催我立即加入?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肯尼·豪厄裏顯然需要回到他的辦公桌前繼續工作,不過這位夥計還是略盡地主之誼,領著我在辦公樓裏轉了一圈,見了幾個人。“這是傑米·坦普爾頓(Jamie Templeton),他是我們的產品經理,並且跟工程師……哦,你知道戴維·薩克斯,對不對?”
我第一次見到戴維·薩克斯是好幾年前,那時他來斯坦福大學推銷他跟彼得合著的《多樣性神話》,人們都喜歡拿他的姓“薩克斯”稱呼他。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戴維從電腦屏幕上抬起頭,說我能入夥太好了。他立刻要了我的手機號碼,並存到自己的手機裏。他旁邊的人馬上奚落道:“嗯,一旦你的號碼到了他手裏,他會隨時隨地打電話給你!”戴維·薩克斯沒有理會這個玩笑,繼續工作,剩下肯尼·豪厄裏站在那裏思量著該怎麼招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