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特勒馬科斯舌戰求婚人(1 / 3)

(原詩第二卷第1—259行)

當那初升的有玫瑰色手指的黎明呈現時,奧德修斯的親愛的兒子就起身離床,穿好衣衫,把鋒利的雙刃劍背到肩頭,把編織精美的繩鞋係到光亮的腳上,邁步走出臥室,儀容如神明一般。他立即命令嗓音洪亮的傳令官們,召集長發的阿開奧斯人到廣場開會。傳令官們發出召喚,人們迅速彙集。待人們紛紛前來,迅速集合之後,特勒馬科斯也來到會場,手握銅矛,他不是一人,有兩隻迅捷的狗跟隨。雅典娜賜給他一副非凡的堂堂儀表,人們看見他走來,心中無比驚異,他在父親的位置就座,長老們退讓。(原詩1-14行)

英雄艾吉普提奧斯這時首先發言,他業已年邁傴僂,深諳萬千世態。他有個心愛的兒子,隨神樣的奧德修斯乘坐空心船,前往盛產馬匹的伊利昂,就是矛兵安提福斯,瘋狂的庫克洛普斯把他在深邃的洞穴裏殘害,作最後的晚餐。他還有三個兒子,有一個與求婚人混跡,就是歐律諾摩斯,另兩個承繼祖業,但他常哀怨悲歎,難忘記安拉福斯,這時老人又為他落淚,對眾人這樣說:“伊塔卡人啊,現在請你們聽我說話。我們再沒有聚集在一起,開會議事,自從神樣的奧德修斯乘坐空心船離去。現在是誰召集我們?有什麼需求?是哪位年輕人召集?或是位年邁的長者?他是聽到敵人向我們襲來的消息,想如實地報告我們,因為他首先知道?或者是想發表演說,提出公共議案?我看他是個高尚之人,預示吉利,願宙斯成全他,一切心願都能實現。”(原詩15-34行)

他這樣說,奧德修斯之子聽了心喜。他已經難以安座,急切想發表演說,於是站到場中央,傳令官佩塞諾爾深明事理,把權杖交到他的手裏。這時他首先回答老人,對他這樣說:“老前輩,那人不遠,你很快就會知道,是我召集人們,痛苦正強烈地折磨我。我既沒有聽到任何敵軍襲來的消息,想如實地報告你們,因為我首先知道,也不想發表什麼演說提出公共議案,而是我有所求,雙重的災難降臨我家庭。首先我失去了高貴的父親,他曾經是你們的國王,熱愛你們如同親父親。現在又有更大的不幸,它很快就會把我的家徹底毀滅,把財富全部耗盡。眾求婚人糾纏著我母親,雖然她不願意,那些人都是這裏的貴族們的親愛子弟,他們膽怯地不敢前往她父親家裏,就是伊卡裏奧斯,請求他本人嫁女兒,準備妝奩,嫁給他稱心、中意的人選。這些人卻一天天聚集在我的家裏,宰殺許多壯牛、綿羊和肥美的山羊,無所顧忌地飲宴,大喝閃光的美酒,家產將會被耗盡,隻因為沒有人能像奧德修斯那樣,把這些禍害從家門趕走。我們也無法像豪強的人們那樣自衛,即使勉強地行事,也會是勢單力薄。要是我能力所及,我定會回敬他們。事情已忍無可忍,我的家已被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你們應心懷義憤,愧對其他鄰人和周圍地區的人們;你們也應該畏懼招惹神明們震怒,他們會由於氣憤而降下可怕的災難。我以奧林波斯的宙斯和特彌斯的名義,這位女神遣散或召集人間的會議,朋友們,請你們不要再這樣,讓我一人忍受災難,若是我父親高貴的奧德修斯並沒有故意得罪徑甲精美的阿開奧斯人,使你們有意對我行不義,發泄怨恨,慫恿那些人。其實如果是你們前來,耗費我家的牛羊和財產,對我更有利。如果是你們來吃喝,我仍有望得賠償,因為我們能走遍城市,抱膝懇求,賠償我們的財產,直到全部償還,現在你們卻讓我忍受無望的苦難。”(原詩35-79行)

他這樣激動地說完,把權杖扔到地上,忍不住淚水縱流,人們深深同情他。整個會場寂然無聲息,沒有人膽敢用粗暴無禮的言辭反駁特勒馬科斯,唯有安提諾奧斯一人反駁他這樣說:“大言不慚的特勒馬科斯,放肆的家夥,說出這樣的話侮辱我們,把罪責歸咎。阿開奧斯人的求婚子弟們對你沒有錯,有錯的是你的那位母親,她這人太狡猾。已經是第三個年頭,很快第四年來臨,她一直在愚弄阿開奧斯人胸中的心靈。她讓我們懷抱希望,對每個人許諾,傳出消息,考慮的卻是別的花招。她心裏設下了這樣一個騙人的詭計:站在宮裏巨大的機杼前織造布匹,布質細密幅麵又寬闊,對我們這樣說:‘我的年輕的求婚人,英雄奧德修斯既已死,你們要求我再嫁,不妨把婚期稍延遲,待我織完這匹布,免得我前功盡棄,這是給英雄拉埃爾特斯織造做壽衣,當殺人的命運有一天讓可悲的死亡降臨時,免得本地的阿開奧斯婦女中有人指責我,他積得如此多財富,故去時卻可憐無殯衣。’她這樣說,說服了我們高傲的心靈。於是她白天織造那匹寬麵的布料,夜晚火炬燃起時,又把織成的布拆毀。她這樣欺詐三年,瞞過了阿開奧斯人。時光不斷流逝,待到第四年來臨,一個了解內情的女奴揭露了秘密。正當她拆毀閃光的布匹時被我們捉住,她終於不得不違願地把那匹布織完。現在求婚的人們給你如下的回答,使你明白,全體阿開奧斯人也了然。你讓你母親離開這個家,要她嫁給她父親要求、她自己也看中的求婚人。如果她還要長期愚弄阿開奧斯子弟,依仗雅典娜賜予她的智慧,善於完成各種手工,還有聰敏的心靈和計謀,從未見古代人中有何人如此聰慧,美發的阿開奧斯婦女中也沒有,即使提羅、阿爾克墨涅和華髻的米克涅也難相比擬,她們誰也不及佩涅洛佩工於心計,然而她這樣做卻仍難免白費心機。我們將繼續耗費你家的財富和積蓄,隻要她仍然保持神明們現在賦予她的那種智力。她這樣會獲得巨大的聲譽,你卻要為那許多財富被耗盡而惋惜。我們決不會去其他地方或是返回家,隻要她仍不想擇一位阿開奧斯人出嫁。”(原詩80-128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