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殤而別離,且行且惜(1 / 3)

葉謙打亮車燈,眼睛專注盯著前方不開闊的景色,半眯著眼說:“山腰上應該有青年旅店,我們就在那湊合住一宿吧。”

這座山隻有這一條路,不知覺間也到閃耀,氣溫驟降,有零星燈火斜斜綴在山澗裏,凹陷在群山擁抱中。下了車,看見一排排木質小屋,沒有經過華麗的修葺,反顯得雅致。

地麵上已經有了不深不淺的幾灘積水,夏夢鑽進葉謙的傘中,傘不算小,可兩人打著還是略有些擁擠,葉謙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可右手臂還是將她虛攬入懷。夏夢一愣,終究沒有掙開。出神間,她的鞋子突然一錯滑,身子向前傾了傾。葉謙有力的手掌適時拖著她,“怎麼了?腳有沒有受傷?”

夏夢隻覺得教酸軟得不像話,可也離旅店也僅差幾步,便搖搖頭:“我沒什麼事。”

雖如此,葉謙還是配合她將步子放慢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走著。

推開門,門閂的開闔聲驚醒了在前台打瞌睡的中年婦女,她打著哈欠抬眼,見一雙璧人盈盈站立,眼神耐人尋味。夏夢不合時宜的發覺夜深天寒,她和葉謙出現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中,的確像一對私奔的男女。

可正人君子葉謙很不應景的訂了兩套標準間。他詭異的看了她一眼:“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落?”

夏夢沒好氣吹了一下劉海,正色道:“絕對沒有。”

葉謙露出難得的笑意,將一枚鑰匙遞給她:“先去房間換套衣服吧,別感冒了。”

夏夢拿著白色幹毛巾擦著頭發從浴室走出來,在磚石地板上拖出長長的灰影。她慢慢的踱步到窗前,陽台上的梔子花開得正好,絲絲縷縷附上發膚,逸窗向外望,雨勢不減,遠處雪峰林立,雲深霧繞,看不真切。

心底有種擔憂浮上心頭。不過幾日時間,單停停懷著身孕怎麼會跑這麼遠。

敲門聲在身後響起,她一瘸一拐的走過去開門。暖黃的燈光下,葉謙白衣黑褲,眉眼溫潤。夏夢訥訥的問:“什麼事啊?”

葉謙徑直走進屋,坐在床邊,拿出酒精和藥酒,拍拍被說:“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腳。”

夏夢無語望著天花板:“葉醫生,我記得你學的是心理學吧。”

“醫理相通。”葉謙臉不紅氣不喘,一本正經的說,“其實我輔修的是骨科……”

夏夢“撲哧”一笑,也不再忸怩,曲腿坐下,把腳伸過去。

葉謙低著頭拿著藥酒替她按摩:“這樣疼不疼?”

夏夢搖頭,又知他看不見,低低應了聲。其實並未傷到骨頭,從她常年崴腳經驗來看,明早就能好,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房裏充斥著淡淡的藥味,暈黃的光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半邊臉隱匿在逆光深處,卻能察覺到他目光溫柔,動作輕緩。如同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也曾這樣視若珍寶的幫她活絡過腳踝,現想起,竟有種微苦的酸意。他不過一念之差,卻引她動情一場。

夏夢撇開了眼,而麵對葉謙的這種親近,彷佛摻進了沙礫,她始終無法坦然麵對。她知頻頻將陸溋生和葉謙連在一起,對葉謙並不公平,麵對他全心全意的愛,她愧疚又心虛的任由發展,隻是懦弱的享受他對她無限度的好,自己卻不肯再付出一點點。

偶爾也想,若時光倒流,她最先碰到葉謙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是否,會比如今快樂得多。

都說愛有天意,隻是天意弄人。

葉謙抬起頭,卻看見她燦若星辰的眼瞳承載了一絲水光,他一動不動盯著她,突然覺得有些心酸,心疼她這樣傻,又傻得這樣可愛。

他慢慢的把手探出去,幫她把鬢邊的碎發拂到而後,仿若無聲的安慰。

第二天雨後天晴,殷藍如洗,仿若昨日的狂風暴雨從未出現。他們一大早就起來,點了兩大碗牛肉麵,筋道又好吃。夏夢撐得肚皮鼓鼓,可嘴裏還覺意猶未盡。

葉謙看了看路況,說:“嵩縣離這大概還有六百多公裏。附近沒有國道,開車反而慢,咱們坐火車進去。”

幾經商量,開了導航,把車停在離火車站不遠的一家加油站裏。

因沒有直達的車次,葉謙買了兩張去杭州的車票,再中途轉車。偌大的候車室,磨砂天窗玻璃,日光透影,光線並不清亮。雖不是客運高峰,但人來人往,過道更是堆滿了大包小包,空氣裏充斥著快餐麵的味道,讓人窒息。

終於檢完票,葉謙護持著夏夢上了車。因沒有行李,旅途倒算輕鬆些。找到臥鋪後,夏夢倚在床頭,嘴唇微微有些幹裂,葉謙將毛巾用礦泉水浸濕,低聲說:“抬起頭。”就這樣托著她的臉,仔細的擦拭著,夏夢的眼睛上下亂轉,就沒看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