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洗完啦?怎麼這麼快?”

舒朗側過臉來看他,說道:

“還快呀?我覺得在裏麵呆了好半天了。”

他一路走一路把手伸進她裹在身上的浴巾裏去摸她的乳房,當他的手指觸到她的乳頭的時候,她有些受不了了。她原打算笑著推開他的手,催他去洗個澡再來,可還沒等她開口他已重重地壓過來,兩人一起滾到床上去了。

寬大的彈簧床被他們壓得吱吱做響,那像神經一樣敏感的簧絲幾乎要斷了。他用力摟住她瘋狂地吻她的嘴唇,她也不顧一切地回應著,兩股激情的烈火燃燒在一處,在他們的舌尖翻滾跳躍。像兩個擅長在墊子上表演高難動作的體操運動員,他們的舌頭靈巧極了,一會兒是柔軟地彎曲,一會兒是堅硬地長驅直入,一會兒慢得像在風裏飄,一會兒快得像暴雨急促地打在屋頂上,丁丁咚咚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一邊吻她一邊在她身上摸索起來。看得出來,他在這方麵經驗十足,熟練得讓舒朗有些起疑,莫非他有眾多女友?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頗為掃興,激情頓時減少了一半,她感覺到被他壓在下麵,又酸又疼,就用手去推他的肩,催他快去洗個澡。周兵正在興頭上,哪裏肯走,她越是推他,他的手就越是往深處遊走,像個不知疲倦的探險者。井打了一半哪能就此罷手,非得深鑽下去不可。

舒朗說:“去衝個淋浴,很快的,我在這兒等你。”

他把頭撂在她胸前磨蹭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了似的直起身子,又把頭垂下來吻了她一下,好像戀戀不舍似的。

周兵到衛生間洗澡去了,留下舒朗一個人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她想,愛情來得這麼快,是真的嗎?這個人的感情可靠嗎?這是一個速成的什麼都被簡化了的時代,沒有什麼永恒不變的東西可言。

周兵再次出現時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再細看他,發現他頭發濕了,整齊地往後梳著,梳子的印跡清晰可辨。麵孔經過熱水的熏蒸變得紅撲撲的,使他的臉色看起來要比平時好許多。

舒朗躺在那裏,毛巾被一直拉到下巴,似笑非笑地對他說:

“你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周兵一邊用浴巾擦幹胳膊上的水一邊說:

“好哇,到現在你還在想著另外一個人。”

舒朗抿嘴笑,不說話。他的身體再次貼上來的時候竟是意外的冰涼,他的皮膚出人意料地細——像又涼又硬的大理石,她的手指在大理石的表麵輕輕劃過,一點點地接近整個事件的核心。他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麼,他一動不動,像是要把一件重要的東西交出去。她握住他,用力搖動起來,整張床、整個房子都在晃,天旋地動一般。隨後舒朗感覺到他膨脹的激情在空氣中成為一種看得見摸得著的有形物,不斷衝撞著自己,使人欲飛翔又欲沉淪,各種意念交錯出現。

第四節 在時間的某個點上隱匿起來

怡昕發現舒朗不見了。三天三夜沒回來不說,還把手機和呼機統統關了,從此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飄得無影無蹤。怡昕給舒朗他們單位打電話也找不到人,他們說她沒來上班,還讓怡昕轉告她,主編這兩天正到處找她,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談。怡昕手裏捏著電話一陣一陣直發愣,她想現在這事情怎麼全都反過來了,她尋找一個失蹤的人,他們反而向她要人。

“舒朗不見了。”

她沒辦法,隻好給大胡子宋打了個電話。

大胡子顯然還沒起床,聲音聽起來嗚裏嚕嘟懶洋洋的。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說丟就丟呢?”

“怎麼不可能,她丈夫米克就是——”

說到這兒,怡昕倒想起一個人來,她知道舒朗和誰在一起了。她放下電話便去找周兵的電話號碼,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明明記在一個小本子上,而翻遍所有小本都不見周兵這個名字,好像有人在跟她玩捉謎藏遊戲,東躲西藏就是不讓她看見。

到了第四天下午,舒朗主動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那時怡昕和大胡子宋正在床上,他們什麼也沒穿,怡昕接電話的時候,大胡子宋還在不停地摸撫她,弄得她神情恍惚。

“喂,怡昕嗎?我是舒朗。”

怡昕聽到一個更恍惚的聲音。

“舒朗,這幾天你跑到那兒去了,我們到處找你。”

“誰找我?”

“阿鳥,還有你們領導,另外——”她停了一下,繼續說,“米克回來過,說是有事要找你談,可惜你不在。”

怡昕一邊講話一邊試圖推開大胡子宋那隻上上下下運動著的手,可是你越推它,它越是變著法兒地跟蹤過來,躲也躲不開。

“他還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

他用嘴吸吮她的乳房,弄得她很刺激,她必須克製住自己才不致於叫出聲來。耳朵裏舒朗的聲音繼續傳來:

“他打算怎麼辦?離婚?”

“他沒說。”

“他怎麼樣——看上去還好吧?”

“還行,你呢?”

“我挺好的。”

“是跟他在一起嗎?”

“是的。”

“你快點回來吧,滿世界的人都在找你。”

“我真不想回到原來的生活中來。我煩透了。”

“舒朗別這樣,有些事……”

這時,怡聽被弄得忍不住叫出聲來。

“幹什麼呢你?”。

“哦,沒什麼——”

怡昕正被男朋友抱在懷裏又揉又掐,好像那些器官都被拆卸下來變成一件件在他手裏把玩的器皿,他對它們投入激情,跟它們說話或者咬它親它,而要求她若無其事地打電話,這怎麼可能?密匝匝的血管和神經把那些風起雲湧的信息絲毫無損地傳送過來,過電一般流遍全身。

她已經無法再跟舒朗講下去了,可舒朗那邊什麼也看不見,她喋喋不休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她對米克回到家裏來找她表示吃驚,她說對於米克的真實情況到現在為止她一點也不了解,所聽到的種種傳說可能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至於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除了米克自己誰也不知道。

怡昕把電話機撂在枕邊,裏麵傳來的話越來越聽不清了,她耳邊響起另一種聲音,欲望中的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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