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胸懷宏願,憂國憂民(2 / 2)

歌德的憂患意識在長詩《普羅米修斯》中表現在藐視權威、勇於鬥爭的叛逆性英雄人物身上。為德國人民爭取自由,尋求國家統一,消除社會的種種弊端,舍反抗別無出路,隻有鬥爭才能驅散苦惱。

稍後的英國浪漫主義詩人如拜倫、雪萊、華茲華斯等對國家興衰、人民疾苦的關切情懷洋溢於詩篇。他們對國計民生的憂患意識是以搖旗呐喊的姿態、撕心裂肺的聲音表達出來的,帶有鮮明的政治色彩和深刻的社會意義。請參閱以下幾個片段:“醒來、醒來、醒來!”

奴隸和暴君是一對孿生的仇敵;

把那冰冷的鎖鏈摔開,

砸成泥土——你們的親人就在這泥土下安息!

(雪萊:《頌歌》)英國人何苦為地主耕植;

他們把你們當牛馬來驅使?

何苦辛勤地、細心地織造

為你們的暴君織造錦袍?

(雪萊:《給英國老百姓之歌》)我記得一些大國如何衰退:

當武士丟開寶劍而拿起賬本;

當學者撇開書齋去覓取黃金;

當高風美德告辭,祖國啊!我每每為你擔憂

——也許我該受責備?

現在,想到你,想到你在我內心

是居於何等位置,便不禁

為那些唐突的憂慮感到羞愧。

(華茲華斯:《無題》)由以上一鱗半爪的詩句看來,中西詩人憂國憂民的詩作各具特色。中國此類作品呈內向形態。詩人處於逆境,有心報國,無力回天,固守“君主聖明,臣罪當誅”的封建倫常禮數,絕無反叛複仇的大逆不道思想。他們遭受貶謫,明知不平,也隻有退思己過,獨自悲歎,所謂自顧無良策,空知反歸林,棲遲守拙而已。故其詩風表現為強力壓抑,欲言又止,沉鬱頓挫,講求節製適度,有如迂曲盤回的幽咽流泉,傾吐悲慨,如泣如訴,富陰柔之氣,有悲觀色彩,與西方詩人不平則鳴、呼天搶地之態大異其趣。

西方詩人比較外向,處不滿現狀之環境時,有尋求出路之勇氣和手段。他們藐視神權和君威,或是孤身戰鬥,或是號召起義,不畏艱險,一往直前,義無反顧,擁有勝利在望的樂觀信心,絕無反躬自責的愚忠思想。故其詩作,雄渾剛健,富陽剛之風,堅毅之氣。尤喜用迅忽的想象,奇特的比喻,給人以目不暇接、瞬間萬裏之感。好似在千仞高峰之上,忽見萬丈飛瀑,自天而降,傾瀉無餘,無阻滯之病,呼嘯奔騰,振幅強烈,使人聆聽之餘,精神為之大振。讀來有與中國詩歌截然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