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作品由兩部分構成。上部原名《蓋樓記》,發表於《人民文學》2011年第6期。下部原名《拆樓記》,發表於《人民文學》2011年第9期。“雙記”發表時均被納入“非虛構小說“欄目。這應該是《人民文學》曆史上的第一次。有一些業內的朋友閱後和我聊天談到一些問題,在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有許多人都問過我這些問題,可見普遍性之大。摘錄如下:
《人民文學》雜誌社把這個小說定為“非虛構小說”,你怎麼看待這種定位?
——嗬嗬,甚合我心。有很多人跟我說:這是個什麼詞啊,四不像!可我就是喜歡這個勁兒,就是喜歡這種四不像。如果一定要解釋的話,那麼在我淺薄的理解中,所謂的非虛構小說,就是非虛構的小說,或者說就是小說化的非虛構。之所以想用非虛構的小說或者小說化的非虛構來寫這個題材,是想用小說化的技巧來優化我想傳達出的那種真實感,使我想傳達出的真實感能夠以一種更集中更有趣也更富有細節和溫度的方式展現在讀者麵前;使讀者能夠看到在這樣的事件中——這樣很容易把具體的人心和人性遮蔽住的事件中——活生生的人心和人性。總之,就是想用小說這個利刃插進事件的骨縫中,在小角度盡力解剖巨牛的同時,也使得整個敘述效果更為趨真。當然,所有的利器都有雙麵,如果做不到趨真,那就是失真。這是一個非常微妙的分寸問題。
其中虛構和非虛構的比例各占幾成?
——很多人對這個比例感興趣。我要麼不回答,要麼就帶著惡作劇的心態隨意說:一九開,二八開,三七開……其實我最想說的是:忘掉這個無聊的比例吧,與其打探這個比例,不如記住《人民文學》對這個問題的簡約回答:“小說”而“非虛構”,大概會讓人糊塗,但有時糊塗是難得的,不顧體裁的樊籬,探索貼近和表現生活的新路徑,這才是要緊。
可是,按照傳統的劃分方式,這種新稱謂是不是太曖昧不明了?
——這個我們聽起來很新的稱謂其實一點兒都不新了,在美國甚至已經成為一種文學傳統。它是曖昧不明的,但它最吸引我的魅力也正在於它的曖昧不明。曖昧不明就那麼不好?小說難道就必是純虛構?其他文體難道就必不虛構?文學樣式之間就必得楚河漢界,水火不容?每種樣式之間的門都是相通的,隻要你願意,隻要你認為有必要,就可以隨便串門,我認為。所以我寫的時候,就隻想盡力抵達我最想要的那種真實,哪種表達方式順手就用哪種,沒有顧忌那麼多,事實上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也許,還是用《人民文學》雜誌的口號來總結才更為恰當:人民大地,文學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