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2 / 2)

這麼惡毒的話比潘金蓮給武大郎的藥還毒。而且讓人感覺這種話蓄謀已久,而且顛倒黑白說成養小白臉吃軟飯,這哪裏還像一個妻子。他掙得是沒她多,但他平日基本不花錢,吃飯也是吃飽就行,穿衣也是穿破才換,那些結實又便宜的衣服,三四年才能穿破一件。而她,小小的一瓶香水,竟然要一千多塊錢,不說穿衣,每年化妝美容用的錢,也遠遠超過他要讀博士的費用。那麼,他掙的錢哪裏去了?既然撕破了臉皮,他今天倒要問問,也決不能讓她覺得她養活他。東學潮極力壓製怒火,但還是將筷子拍到桌上,說:“那好,今天我倒要問問你,我掙的錢哪裏去了,請你給我算清楚。不算清楚也行,既然你說你不養活我,那就把我的工資折拿來,我掙的我花,你掙的你花,井水不犯河水。”

妻子一下將筷子扔得很遠很有力,不僅砸出了響聲,筷子也在地上跳躍好幾下才安靜下來。妻子喊著說:“虧你還是個男人,娶了老婆不養。你就是個烏龜,你那點錢,養二奶一天都不夠。好在你終於提出分家,好啊,那我就滿足你,誰要再和你過,就不是人,就是沒人要嫁不出去的爛貨。”

感覺妻子是在說真話,而且不僅是看不起他,確實是真沒了感情,已經真的把他看成是吃軟飯的了。沒有了感情,剩下的,就隻有金錢和利益。但話說回來,妻子整天說她掙了多少,可也沒見她給家裏添點什麼,也沒見她給他買點什麼。所謂掙了多少,其實都是一個數字,她從不把錢拿到家裏,更沒像富人那樣買房置產業;相反,她生活的全部內容就是賺錢存錢,什麼時候都嫌錢賺得不夠,錢存得不多。股票熱鬧,她整天叫喊本錢太少,人家都賺得翻幾番了,隻有她沒有本錢投;銀行私下集資放貸,她又叫喊錢少,說人家本大利多,一年就能回本翻番,就她隻有那麼一點,她都羞得沒臉和同事說。這還不算,她見了親戚朋友,就要宣傳她的理財產品,把錢拿到手,就以銀行名義放高利貸出去。錢不能花,整天隻用來倒騰,那還叫自己的錢嗎?他不鄙視錢,可她賺錢隻賺一個數字,然後再貸給別人花,那還是自己的錢嗎?隻追求錢的數字屬於自己,還有意義嗎?整天滿腦子都是錢的人,她心裏還能有家有丈夫嗎?這樣的人做妻子,又有妻子的意義和作用嗎?他想和她好好談談,把這些道理給她再講一遍,但萬蘭已經氣衝衝地從抽屜裏拿來了他的工資折,一下摔到他的麵前,說:“你的錢全在裏麵,從今天起,不僅錢要分開,人也要分開。但老婆你可以不要不管,女兒怎麼辦?女兒的撫養費,每月你給多少?”

看妻子的臉色,不僅怒氣衝衝,也有點真戲真做。東學潮不想再和她爭吵,爭吵隻能使矛盾更加尖銳。東學潮默默地離開飯桌,心情沉重地躲進臥室回避。

萬蘭開始收拾衣物,比平日出差收拾得更徹底更狼藉,裝滿一大箱,才拉著出了門。

屋子裏又恢複了安靜。他知道她又回娘家了。一生氣就回娘家,他習慣了。讓他悲傷的是,夫妻本應是感情的產物,但他和她還有感情嗎?好像從認識到戀愛,就沒有太激動人心過,像電視裏的那種激烈愛情,更沒有過。談戀愛時,談得最多的就是成家過日子。為成家過日子而結合,注定要為日子而牆牆碰碰。東學潮隻能歎自己的命運不濟,沒有遇到一個像人家那樣愛得神魂顛倒、感情濃得不分彼此的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