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長說:“剛才我想了想,這個項目不但要繼續搞下去,還要搞大搞出名堂。要繼續挖坑種更多的沙棘,種出一大片綠色。然後我請省領導來看,再提出治沙方略,讓省裏出錢立項,搞一個大項目,把那幾個受風沙危害的縣全部治理一下,最好搞出一個驚動全國的大成績,搞出一個造福子孫的大發明。”
東學潮使勁點頭,然後表決心說:“中校長您放心,有您的支持領導,我就是拚了命,也要種出一大片沙棘來,讓領導看了滿意,也給您和學校增光。”
中增長說:“我準備先給你三十萬經費,再給你配三個研究生助手,再給你配一輛越野車。你就住在這裏,負責把這件事情辦好。”
感覺是一步登天,東學潮仍然隻能使勁點頭表示滿意和感激。
中增長開始問東學潮家裏的情況,問住在這裏家裏有沒有困難,妻子有沒有意見。東學潮回答沒問題,又覺得太過簡單,太輕描淡寫,好像這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應該把家裏的變故講給中校長聽,講這些不僅是悲壯可憐,也表示坦誠,也表示並不見外,親如一家,什麼秘密都不對中校長保密。敘述時,東學潮還是傷感得幾次哽咽熱淚長流。
中增長一直沒插話,等東學潮說完,才長歎一聲,然後沉默半天,突然說:“既然這樣,那就幹脆離掉。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一個知識分子,找一個整天鑽在錢眼兒裏的女人,不僅沒有共同語言,遲早也會被她害了。我不是說女人是禍水,但女人太愛錢,女人逼男人掙錢,遲早會出事。當然,男人成就事業,沒有一個賢惠的老婆也不行,沒有一個溫暖又催人上進的家庭更不行。我倒有一個合適的人想介紹給你,這個人你也熟悉,就是你們學院的馬珍珍。她算是我的老鄉,那天她還來找過我,要我給她介紹對象。”
東學潮再一次意外得轉不過彎來。中校長竟然說這種話,毫不掩飾,毫不見外,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樣,可見中校長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人。這一連串的意外,讓他感覺今天是不是進了童話世界,這一切是不是在做夢。馬珍珍他當然熟悉,在他的腦海中她就是大姐,從沒想過別的,當老婆當然也不錯。東學潮再次點頭,又覺得隻點頭不好,說:“謝謝中校長關懷,如果她能看上我,我沒意見。”
中增長說:“婚姻的事現在不要急於表態,也不要因為我不好意思推辭。我回去給你們牽個線,你們先談談,能談得來就談,談不來不能勉強。”
能這樣當然更好,中校長能這樣為他想,東學潮再一次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
中增長的眼睛落在了電視上,好像該說的話已經說完。東學潮卻不想就這麼離開,覺得應該把他讀博士的事也說說。如果中校長能同意,那麼就有了直接的師生關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什麼事情都好辦多了,什麼事情都不用忌諱了,什麼事情都理所當然了。東學潮站起身,靦腆一笑,說:“中校長,我還有個事想求您同意。我這次也報考了咱們的在職博士,我想跟著您學。一是我想跟您學點真東西,二是跟了您搞研究也順當一些,正好把這個研究當成博士研究的一部分。”
中增長說:“這當然好,隻是不知道你原來報的導師是誰。你要和人家協商好,不要鬧出意見來。”
東學潮一連點頭,說:“這沒問題,我一定處理好,隻要您肯培養我。”感覺時間不早了,要告辭時,東學潮突然覺得應該給中校長把被子鋪好。他能報答中校長的,也隻能是這些。
鋪開被子檢査,白色被裏明顯有黑汙,正中還有一小片血跡,這當然不行。再看床單,也不知用了幾年,顏色白不白黑不黑成了灰色。中增長湊過來,看後也搖頭不滿,說:“小地方務員素質低,住的人也素質低。被褥不洗不消毒,我今天又忘了帶睡衣,惹上傳染病麻煩。”
東學潮急忙去找服務員。務員說沒辦法,而且態度惡劣。東學潮想和對方理論,又清楚小縣城就這水平。和縣裏村民的住宿條件比,這裏已經在天上了,爭吵隻能自找沒趣;而且在縣城,找一份務員的工作,也算是公家人,在老百姓麵前,無形中會高出一頭,哪裏會服輸檢討,不讓保安把你抓起來寫檢査就算不錯了。但問題還得解決。東學潮想想,覺得給中校長買一套睡衣更好,如果沒有,也可以買身線衣線褲什麼的,讓中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