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好寫成草案,回來和中增長商量。
路過省政府,看著那氣宇軒昂的大樓,東學潮又不禁浮想聯翩。這裏的參事室,應該有他的一席之地,但要邁進去,現在八字還沒一撇。求中校長給使勁,也沒見效果。知識分子求功名,看來隻能用知識分子的老辦法,那就是用自己的看家本領知識。現在他的專著和論文,已經差不多等身,等科教片出來,和專著論文一起拿著去拜見省領導。出於禮貌,出於對名人的尊敬,領導也不會不見。見了麵,就可以侃侃而談,就可以充分發揮知識的作用,縱論天下,奉獻良策,讓領導覺得足智多謀,也覺得人才難得,當一個不占編製的參事,當然綽綽有餘。如果領導是位愛才的伯樂,說不定能成為朋友。有一個大領導朋友,想想腰板都能硬朗。
東學潮突然覺得拍宣傳片,又是一件大好事。好事接二連三,確實不是一般的巧合,沒有神助,也是祖宗顯靈。以後,還應該更加努力,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取得更大的成績。
在今年的高校排名榜上,學校的名次又退後了兩位,退到了全國同類學校的後麵。名次後退的原因,主要是科研成果少論文數量小,因為科研和論文,是排名的主要影響因素。中增長召開了校長辦公會,會議一開始,中增長就大發脾氣,說省領導嚴厲地批評了他,說如果再後退,就把烏紗帽摘掉。中增長聲色倶厲地說:“如果摘烏紗,也不是摘我一個人的。咱們也實行責任製,誰的責任,咱們追究誰。在我的烏紗帽摘掉前,我先把他的烏紗帽摘掉。”
南功清楚,這話是針對他來的。前不久調整校領導班子分工,他分管學校的科研,現在說摘烏紗,當然是說要摘他的。南功覺得這是一個陰謀,也是中增長整治他的一個抓手,借掃卜名落後,抓一個替罪羊解恨。當然,他也是省管幹部,摘不摘烏紗帽,並不是中增長說了算。如果真的追究落後的責任,省裏也會調査,他把工作做到家了,他也不可能承擔什麼責任。等中增長講完,南功立即說:“科研歸我分管,我當然要承擔責任。但承擔責任就要有承擔責任的道理,如果是名義上我分管科研,卻又不下放權力,我什麼也管不了,什麼也說了不算數,你們說我承擔什麼責任。”中增長說:“我不知道你要什麼權,給你什麼樣的權你才能承擔責任。”
南功毫不讓步說:“我分管的工作,至少要有決策和處置的權力,至少責、權、利要統一。如果我不能決策,如果有利的事別人說了算,麻煩的事推給我,那我怎麼能承擔責任。”
中增長笑一聲,說:“你的胃也太大了,完全是鬧獨立稱王稱霸的氣。你別忘了,我們是集體領導,別說你沒有獨立的決策權,就是我,也沒有。重大事情都得集體討論決定,這麼簡單的事,你不會不懂。”
南功想說清他不是要那麼大的獨立決策權,隻是要應該屬於他的那部分權力。作為分管副校長,他總得有點權力吧,現在的情況是一點都沒有。人們知道他和中增長有矛盾後,一般的中層幹部都不敢接觸他,更別說請示彙報了。但究竟要多大的權力,又很難量化說清。南功隻好說“如果是集體決策,那麼有了責任,就應該集體承擔,至少應該主要負責人承擔,不能把責任全推到分管領導的頭上。”
中增長立即說:“你的意思是說你隻當官,不負責任。你是不是沒睡醒還在做夢,當官不負責任,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不負責任,怕負責任,就不要當官,就自動把官帽摘掉。”
南功感覺今天中增長是在找茬,就是想批評他,就是給他挖坑,挖好坑等著讓他往裏跳。但這樣吵下去,隻能是矛盾越來越大,他越來越無法立足無法幹下去,真的被迫得交出烏紗帽。南功極力壓住怒火思考一下,說:“你請這樣行不行,我也不要多大的權,既然讓我分管科研,科研部門的處長們彙報工作,就應該先向我彙報,如果我處理不了,我再向你彙報,而不是像現在一樣,都越級向你彙報,而我卻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一般的決策,也應該先由我們向學校提出,然後由學校討論,而不是學校先決定了,再通知我。”
中增長說:“你提的所有要求,都隻考慮你自己,根本不考慮別人,更不考慮工作本身。行政工作,本來就千頭萬緒,怎麼能事先定出一個規定的條條框框?也行,既然你提出來了,那就特殊照顧滿足你,科研方麵的權都給你,責任你也全部承擔,或者幹脆立個軍令狀,如果一年之內工作仍然沒有起色,或者出現倒退,那麼,你就自動引咎辭職,自動把烏紗帽放下。”
句句都是把烏紗帽放下,很顯然,這是在逼他辭職。他當然不能自動投降。你讓我放烏紗帽,我偏不讓你得逞,即使死,也得掙紮一下,也得拉一個替死鬼。再說了,隻要我把工作幹好,隻要工作中不出問題,別說你,即使省委,也不可能不分青紅皂白把烏紗帽摘掉。相反,這正是重新把權力拿到手,而且能按自己的想法幹一番事的好機會。做出了成績,有目共睹,另說中增長再無法迫害他,想不讓他出頭,也辦不到。南功很勇敢地說:“既然你這樣說,我也沒辦法。就按你說的辦,責權利相統一,立個軍令狀,出了問題我承擔,有了成績也歸我,我就把這副擔子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