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西書記要結束談話,這不行,得提醒一下西書記怎麼去做,也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東學潮急忙補充說:“西書記,我覺得副校長的選擇推薦權,應該在學校。如果學校自旨推薦我,把我報上去,而且要在省裏沒有人選前早點報上去,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大。沒有副校長這個職務,改革的工作也不好開展,我也不好協助您來工作。”
西書記說:“這點我會考慮的。開追悼會時,省委主要領導都來他們來了,我可以順便談起這個事,希望上級給我們配齊領導,並且說明為了改革能順利進行,希望副校長由我來推薦。我想,如果省裏沒有特殊考慮,會同意我的意見的。”
如果省領導支持改革,就要放一些權力給學校,就得尊重學校的意見,而且讓學校自己組成一個能改革能辦事的領導班子,這樣一來,西書記的意見就是決定性的。東學潮渾身的血都在沸騰,感覺沸騰得一起往外湧,他不知該怎麼感謝西書記,也覺得拿不出什麼東西來感謝,一顆滾燙的心,也無法掏出。努力平靜一下,感覺西書記還沒吃飯,東學潮說:“西書記,已經中午了,這兩天您辛苦了,我請您吃點飯吧。您想吃什麼,我開車咱們一起去吃。”
西書記搖搖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說:“今天我真的累了,不想吃,還得想些事情。”
東學潮說:“不想吃也得吃一點,要不然會累壞身體。您想吃什麼,我買一點來或者叫個外賣。”
西書記說:“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回家去吃,然後好好睡一覺。不注意身體不行啊,人是脆弱的,活人和死人的差別,也就是多一氣,這氣上不來,就死了。所以說,什麼都是人家的,隻有身體才是自己的。”
每次送逝者到殯儀館,都有人會發出這樣的感歎,但過後,該怎麼掙紮還得怎麼掙紮。東學潮不知該怎麼附和,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嘴,隻好默默地退出。輕輕關門時,突然他想到要寫悼念文章,隻好再次進來,說:“西書記,我想寫一篇悼念南校長的文章,然後在追悼會上悼念一下。”
西書記仍然閉著眼,說:“我看算了,追悼會省裏要來不少領導,每人講幾句,時間也差不多了。”
倒把領導講話忘了,他當然沒有講話的權力,盡管兩人生前是關係密切的朋友。東學潮臉紅一下,急忙退了出來。
區域生態國家重點實驗室終於批下來了,國家給三千萬,要求省裏和學校再配套三千萬。有六千萬的資金,確實可以幹點大事情。東學潮禁不住心花怒放。申報這個項目時,中增長是負責人,按當時申報設計書中填寫的管理機構,中增長是管理委員會主任,他是實驗室主任。管理委員會是掛名的,隻表示一個高級別,實驗室主任,才是具體的管理者。現在中增長離開了學校,學校的事中增長再也管不了,中增長再當這個管委會主任,就有點說不過去。東學潮再看一眼文件,文件上“請西書記閱示”幾個字很是醒目,西書記也在上麵大大地畫了一個圈,表示已經看過了。東學潮學西書記閉眼思考一陣,感覺這事又有點文章。如果仍按項目申報書來實施項目,這個項目就仍然由中增長來領導,他仍然是實驗室主任,他也願意仍按計劃執行;但現在批閱文件的是西書記,而且上級明文指示目前由西書記全麵負責學校的工作,而實驗室雖然是國家重點實驗室,但明文規定屬於學校,也由學校來管理。既然學校管理,當然就離不開西書記,究竟怎麼來管,還是西書記說了算。但西書記隻在文件上畫了個圈,究竟怎麼辦絲毫看不出來。這麼大的一個項目,這麼大一塊蛋糕,肯定誰也不會輕易放過,很可能要有一個重新的安卜。如果重新任命領導班子,肯定又是一場爭奪戰,按他目前的地位,實驗室主任這一位置,也未必就是他的;即使是他的,上麵再壓一個管理委員會主任,這個主任又是專職的,那也麻煩,自己還是個幹事情的小媳婦。
東學潮本想給中增長打電話,報告這一好消息,現在看來,還是不報告的好。
現在西書記是學校的總管,說不定西書記也想把手插進來,即使不插手,這事也應該歸西書記管。現在文件轉到他的手裏,沒有一句批示,感覺就是要他當麵請示怎麼辦。東學潮決定立即去找西書記,看西書記是什麼意思。
等西書記辦公室沒人時,東學潮才敲門進去。
西書記卻問東學潮打算怎麼辦。這讓東學潮一時不好回答。東學潮隻好避開實質性的話題說:“這麼大的喜事,要不要先開個慶祝會”
西書記說:“慶祝那是以後的事,實驗室批下來了,首先得考慮怎麼運作,怎麼實施。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怎麼計劃的,是不是已經把各方麵都安排好了。”
西書記說的各方麵都安排好,當然指實驗室領導班子。東學潮再一次感到為難。申報重點實驗室時,管理機構填寫得很明確,中增長是主任,還有兩個副校長是副主任,裏麵並沒有西書記。但這隻是填表時填寫在紙上的東西,並不是組織部門的任命文件。現在項目審批下來了,申報設計書的任務也算完成了,申報時寫的東西算數不算數,現在也隻能是西書記說了算。東學潮隻好說:“申報時,填寫過一個管理機構,當時隻考慮怎麼申請到手,管理機構也是應付上麵審批的,最後怎麼管,當然要學校來考慮任命。”
西書記卻緊咬不放,問具體是怎麼填寫的。東學潮隻好如實說出具體的人名。
西書記說:“現在情況變了,中增長已經離開了學校,他是不是還想管這事,你問過他沒有,他是怎麼想的?”
東學潮急忙說沒有,然後補充說:“我看到批文,就來請示您。”
西書記閉眼想一陣,說:“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覺得中增長還有興趣有能力來管這事嗎?即使掛名管,能管得了管得好嗎?國家投這麼多的錢,管不好,用不好,就不但是失職,可以說是犯罪。這些,你應該有足夠的重視,更不能把這麼重大的事當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