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1 / 3)

於富強說:“其實也沒有商量的餘地,人家那麼神通廣大,誰也擋不住人家,西書記也擋不住,提前打招呼,隻是禮節性對咱們的尊重。”

感覺是在威脅。既然沒商量,那就到時再說,現在還商量什麼。東學潮還是努力壓下不快,什麼也沒說,隻是更強烈地感覺於富強這樣的人確實不靠譜,沒什麼水平,頭腦簡單,又自負自大,和他這樣真正的知識分子不是一路人。和於富強交往,不會有什麼好事,更不會有愉快的心情。

於富強說:“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前不久陪西書記外出不小心把西書記特別貴重的一個照相機給丟了,西書記特愛這個東西,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一直想給買一個。但好相機還是太貴,要六七萬塊。你看這樣行不行,反正重點實驗室有那麼多的資金,要購買那麼多的設備,幹脆讓老板提前給弄一台照相機,到時把相機款加到設備款裏,設備裏也不出現照相機這個東西。你看怎麼樣?”

意外讓東學潮睜大了眼睛,同時也覺得太無道理,你巴結人你就直接向老板索要,卻要讓我買單,加到設備費裏,讓我也承擔上一份責任。再說了,我有豬頭我自己找不到廟門嗎?為什麼我的豬頭卻要讓你背著去上香求佛,這不明顯是欺負人嗎?東學潮不明白於富強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把他當成了知心朋友,還是要把他和他拴在一根線上,變成一根線上的螞蚱一起願躂。他絕不和這樣的人同流合汙,坐在一起,他都覺得變矮了一截。再細想,又覺得於富強在給他下圈套。於富強和西書記的關係,誰都知道不同一般,如果說得刻薄一點,於富強就是西書記最忠實的一個奴仆,或者是一條走狗。於富強和西書記的這種關係,全校盡人皆知,於富強巴結領導的本事,也讓全校人驚歎。雙休日或節假日,西書記外出旅遊攝影,於富強就是跟班馬仔,也是高級管家,還要兼職司機和保鏢,費用和財物,當然也是於富強準備籌集。有次於富強向人們吹噓他的英雄事跡,說有回陪西書記一家到高原采風旅行,晚上宿營在荒原上,帳篷外全是狼的綠眼睛,但他一點都不怕,他將車燈打開,然後提了警棍守在帳篷外。西書記提出轉到汽車上睡,他說不怕,帳篷裏舒,有他在,別說狼,就是老虎,他也能打死幾隻,結果他和狼整整對峙了一晚。他當時就覺得像於富強這樣的半吊子知識分子齷齪起來,要比那些下九流奴才還要齷齒足,還要有智慧,還要有知識成分,還要有技術含量。現在看來,於富強遠遠不止齷齪有技術,是實實在在的不要臉又老謀深算,讓他出錢買相機,就是給他出難題,就是看到他得到了西書記的重用而嫉妒眼紅,然後挑撥他和西書記的關係。如果他拒絕,於富強就會添油加醋向西書記彙報,讓西書記疏遠他甚至恨他。東學潮考慮怎麼來回答,最好能說得藝術一點,既破了他的圈套,又把皮球踢回去,還不傷和氣不破臉皮。但這樣的妙招一時難想出來。看著於富強,一臉的堅定自信,好像是在執行上級的命令,東學潮不免有點猶豫,思考有沒有必要現在就拒絕,拒絕後會不會真有麻煩。西書記不僅喜歡書法,也喜歡攝影,偶爾也有攝影作品發表在報紙上,而且在西書記的個人簡介中,也多次見到書法家攝影家這樣的頭銜。有一次好像在哪個全國性報紙上發了幅攝影作品,宣傳部門便買來幾百份報紙,分發給學校每一個單位。愛好的東西就是命根子,有可能真是西書記的意思,如果他頂住不做,西書記肯定會不高興,他也會在西書記心裏留下陰影。在這特殊時期,萬事都得忍耐,難事都得留有餘地。東學潮隻好說:“那你看著辦吧。”

出了於富強辦公室,東學潮突然覺得於富強也要爭奪副校長。上香磕頭,必有所求,於富強巴結西書記這麼多年,不可能隻落個會巴結狗奴才這樣的惡名。現在有了機會,條件也已經成熟,人家為什麼不升一級,為什麼不競爭這個副校長。

於富強雖然沒給學生上過幾年課,但現在也有教授職稱,還是碩士生導師,偶爾也帶幾個碩士,當教授的時間,也比他長。如果論資曆,還要比他深一些,簡曆寫出來,可能還要比他響亮一些,獲得的獎項,估計也不會少,科研成果,肯定也能羅列一些,完全有資格當副校長,而且學校也應該有一名管後勤財務的副校長。東學潮感覺渾身一陣發涼。於富強這麼用心巴結西書記,已經是西書記最信賴的親信,於富強提出當副校長,西書記拒絕。

那麼西書記為什麼又說要推薦他呢,難道是在說謊騙他?東學潮感覺西書記還不是這樣的人。那麼西書記可能是這麼想的:如果能提拔一個副校長當校長,就可以空出兩個副校長的位子,把他和於富強都提為副校長。如果隻能提拔一個副校長,那麼學校也把他們兩人都推上去,讓上麵去選擇決定。

東學潮禁不住權衡,在西書記心目中,他和於富強究竟誰重誰輕。

如果西書記從能力和實際情況方麵考慮,無疑會覺得他更合適,而且要實行的改革,也離不開他。如果從私人感情出發,西書記無疑會向著於富強,於富強提出要求,西書記也無法拒絕。看來西書記也很難決斷。如果是這樣,西書記很可能采取誰也不得罪的辦法,即使隻能提拔一個當副校長,也把兩人都報上去,讓上麵去選擇。

很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但在推薦時,誰的名字放在前麵,就很關鍵,如果把他的名字放在後麵,那他就成了陪襯,一切也沒有了意義。

於富強說九天公司老板手眼通天,也許是真的,於富強就是真的要巴結九天公司老板,然後讓老板幫他疏通省裏的關係。如果老板真有通天的本事,讓老板去為他說一聲,副校長就真的是於富強的了;他在學校再忙活,也是給別人忙活,一切美好的想法,也隻能是一種意淫。

再說了,省裏任命副校長,也不一定征求學校的意見,學校也沒有建議權,都是上麵的權力,大多數情況下學校根本沒準備,突然就任命一個過來。

問題確實嚴重,這些天有點盲目樂觀,也許問題比能想到的還要嚴重,說不定於富強把他當成了豬頭,西書記也把他當成了豬頭:他和西書記並沒有私交和感情,讓他寫改革計劃,讓他當重點實驗室主任,就是幫他上供祭祀。能不能當副校長,聽天由命去。而且他當不上副校長,他就是他的下屬,就得完全聽他的指揮;而讓他當了副校長,就成了同級校領導,就有可能尾大不掉,就有可能不聽他的指揮獨立領導重點實驗室。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說不定真的就是這樣,真的要把他當成一個祭郎勺死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