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3 / 3)

上了車,東學潮想試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漏洞看出什麼破綻。來之前,他上網査了孔副部長的信息,也看過孔副部長講話的照片。東學潮緊緊靠在靠背上,用閑談的氣說:“我今天是服你了,一個生意人,把生意做到這種地步,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噢對了,孔副部長好像是外省人,你是怎麼認識的”

孟老板說:“這都是最高機密,我當然不能告訴你。即使我告訴你,你也沒有能力認識他。”

東學潮決定用激將法,說:“其實也沒有什麼秘密,你們商人,除了錢,還應該是錢。但我納悶的是,人家那麼顯要的官職,如果要錢,送錢的官人有很多,你們商人的錢,一般來說風險很大,你又是怎麼辦到的”孟老板說:“我知道你懷疑剛才的事,你也不用疑神疑鬼,是真神還是真鬼,就得看能不能顯靈。你就回家靜等好消息吧,等好消息出來,我再收拾你,我再讓你給我磕頭謝恩。”

看著孟老板一臉自信,一副得意,感覺這事不會有假,東學潮踏實了許多。既然這樣說,那就等結果吧,看來今天這一步走對了,以後遇事,也應該多撒幾網,有車沒車打幾竿子,總會有一竿子打在點子上,隻要有一竿子頂用,就足夠了。

白玉婷天剛亮就起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就著朦朦脈脈的光亮,照著書做孕婦操。看著妻子的背影,聽著拍拍打打的聲音,東學潮的心裏如同老鼠在亂啃。副校長的事進展很快,前天組織部的人來搞民意測驗,測驗名單上果然是他和於富強,於富強的名字果然在他的前麵。測驗采取無記名畫圈的形式,能來畫圈的是全校副處級以上幹部和教授級教師。測驗不是二選一,而是你認為當副校長是否合適,可以同時肯定或者否定。票投完,組織部的人便帶著票走了,並不當場公布,過後也不透露消息。憑感覺,東學潮覺得他的民意基礎要好一些,這些年,他的名氣應該更大些,無論科研還是教學,做出的實際貢獻也更突出一些,這些應該是有目共睹。但他的內心也更加糾結:來投票的人處級幹部多於教授,處級幹部又是機關的多於院係的,機關幹部不僅整天在一起,也常常互相請客娛樂,他們會不會偏向於富強?而各學院的院長書記,有可能嫉妒他,我當不上,你也別當,從而將他一筆勾銷掉。這些因素像蜘蛛網纏在東學潮心裏,整天梳理,也理不出個頭緒,思考不出半點答案。測驗過後,有消息說兩個人隻能任命一個,也有消息說師大的一個副校長調來當校長,學校同時提拔兩個副校長,一個去師大補缺,一個留在學校。他去問過西書記,西書記的話更讓他心裏焦急。西書記說他也是聽說,聽說上麵是有這兩種意思,究竟選擇哪種意思,上麵也還沒有一個統一的意思。上麵沒有統一的意思,可白玉婷和胡悅悅的肚子,卻統一向他示威,而且肚子裏的孩子,像養分充足的速生野草,拚命地瘋長,如果上麵不能盡快有一個決定,兩個肚子就是兩顆高炮炸彈,一旦觸發爆炸,另說當副校長,連院長和重點實驗室主任也得炸飛。到那時他就是一個道德敗壞的流氓,恐怕連教師都當不成了,一切將會回到原點,回到一個平民百姓,回到被老婆拋棄的屈辱的日子。

白玉婷進來催東學潮起床,而且親切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一巴掌,說:“你趕快起來收拾,我去燒牛奶,然後早點去醫院排隊,去晚了怕要白跑。”

南功死後,白玉婷痛苦了幾天,又一下像換了一個人也仿佛一下看透了人生,說人活著,就那麼幾年,怎麼活,需要精心的設計,活錯了,就沒法重來。她的思想水平一下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說人也是辯證統一的:生活和工作,是老天給人設置的一對謎語,生活處理不好,工作也幹不出意思,工作幹不出意思,生活也不快樂。隻有把兩者都處理好,人生才是快樂的,也是完美的,而且生活愉快了,人也就有了精神和靈感,工作也容易出成果。他不想評價她的生活哲學,更不想考慮有沒有道理,他感覺人是最複雜的,也是最容易變化的。人生就沒有道理可言,更沒固定的模式,隻有發展強大,才是最硬的道理。東學潮簡單洗漱一下,白玉婷已經將牛奶和饅頭擺在了飯桌上,等待和他一起溫馨進餐。“溫馨進餐”也是她發明的,說懷孕期間有個溫馨的環境和情緒,肚裏的孩子不僅能健康生長,還能有一個溫順平和的性格。他不知道她這些理論是從哪裏來的,是不是成天搞生態研究影響的,但她確實是越來越講究注意了,洗臉也隻用清水,更不塗抹化妝品,怕這些化學的東西通過母體進孩子的體內。那天晚上她讓他聽完肚裏孩子的胎動,說要生一個像她一樣漂亮,像他一樣聰明的孩子,然後又要討論怎麼教育,而且一氣給他製定了七八條不準。而且她很快又把孩子想象成了神童,不僅想出了男孩讀清華女孩讀北大,還想出了將來當什麼家做什麼官。好在那晚上屋子裏很黑,她看不出他的臉色也感覺不到他的心驚肉跳。能不能要這個孩子,一直也在他的心裏翻騰,甚至比她的胎動更激烈。如果提出離婚,她會做什麼反響,暴跳如雷歇斯底裏?上訪上告尋死覓活?憤然離婚一刀兩斷?他想不出一個確切的答案。當然他也想過離不成就不離,這麼過下去也可以,但胡悅悅那頭又怎麼辦?她的肚子,同樣在茁壯成長。胡悅悅的那個肚子,他更喜歡一些,也許是愛屋及烏,看了,就止不住想摸摸親親,絲毫沒有怕的感覺,好像胡悅悅才是他的老婆,她肚子裏的孩子,才是他應該得到的真種。而白玉婷肚裏的,倒好像是偷來的人家的,讓他害怕也沒法見人。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心理,但他清楚,他愛的是胡悅悅,他當然從骨子裏不願傷害胡悅悅,即使想傷害,看眼她活潑天真的眼睛,他的骨頭就酸軟了,哪裏還能有半點傷害。東學潮的眼光再次本能地落在白玉婷的肚子上。白玉婷比胡悅悅胖一些,因此肚子也顯得比胡悅悅大一些。細算起來,胡悅悅肚裏的孩子可能要比白玉婷大一點,但胡悅悅的肚子感覺隻有微微的隆起,而且體形仍然很勻稱好看,而白玉婷的肚子和身材,已經很醜陋很孕婦狀,臉上也有了一臉黑斑。前幾天,白玉婷就說要去做孕檢,說人家的孕婦肚子這麼大,早就在醫院建立了檔案,然後每月定期檢査接受指導。他隻能推說忙往後拖,昨天,他也感覺再沒有拖的道理,隻好答應她今天去檢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