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繼續前行,終於發現了有人住的人家。這還真是一群原始穴居的少數民族,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在家,老人們普遍枯黃饑瘦,神情呆滯,或許也因為常年穴居陰冷潮濕的洞窟,較少接受陽光照射所致。小孩們也又矮又黑,顯得營養不良,他們在洞中嬉戲打鬧。
老人們不論男女,每人手提一個長一米左右的旱煙袋,吧嗒吧嗒地抽著。農戶家中都有一個火坑,閑時坐在火坑邊,煙袋鍋接近火爐,口裏吧嗒抽煙,人卻不用彎腰,極為方便。婦女們纏著頭巾,有時纏在頭上的頭巾多達數條,更怪異的是婦女們的麵部都畫有嚇人的圖案,簡直就像一個個女巫婆。
見到來人,他們頗感意外,有些恐慌和緊張,紛紛怔怔地望著。
專家柳青蕪囑咐士兵們放下槍,不要拿槍指著對方,要騰出笑臉來表示友好。為了套近乎,另一位專家章含煙掏出自已的過濾嘴熊貓嬌子香煙,先自個兒點燃吸上幾口,吞雲吐霧做給那些老頭老太看,然後將剩下的一包煙朝他們扔了過去,比劃著手勢可以吸這個煙。戰士李劍秋、閻新宇也學著專家們的樣子,掏出口香糖在嘴裏嚼著,然後又掏出餅幹,連同口香糖一塊兒朝小孩子們扔過去。
小孩子們撿到手上如法炮製吃到嘴裏,臉上露出了天真快樂的神情。
消除了彼此間的介蒂,熱情的老人們邀請大家進屋作客。這是一個樹枝作籬笆圍起來的麵積很小的院子,兩邊放著一些紅苕及野菜野果之類,院中還搭著根小小樹幹,上麵涼掛著一些開膛的魚和野兔一類食物。
正房是幾間用樹木或樹枝搭建的板房,進門的這間是客廳,大約八、九個平方的樣子,裏麵的套間就是臥室,右邊的地麵上擺放著一張床板,床上有蠟染被套包裹的被褥。床的旁邊是一張低矮的小木桌,然後靠牆的地方都擺著長凳,其實那不能稱是長凳,它們隻不過在石頭上搭了幾根削平的木頭,然後在上麵鋪了一層獸皮,如是而已。牆上掛著射日圖樣的抽象畫,還有類似嫦娥奔月的飛天圖案。
客人來了,熱情的主人首先端出一大杯白酒遞給客人,說聲請喝水。這種以酒代水的方式叫做“喝冷酒”,給客人喝“冷酒”一來表示主人的熱情,二來表示家庭富裕。
客人接過“冷酒”,一飲而盡,主人便覺得高興。若客人不會飲酒,應向主人言明並輕嚐一下,以示對主人的尊重。
喝過“冷酒”,主人再給客人泡上一壺熱茶,再招呼客人落座,這就是他們待客之道。然後,他們便取下院中涼曬的魚幹和兔肉進行烹煮,來款待客人。據說他們日常的主食有:包穀飯、紅苕飯、洋芋飯、包穀粑等;菜肴有酸湯土雞、酸湯田螺、酸湯螃蟹、醃湯牛雜、醃湯大腸、臘肉、香腸、臘鳥、臘青蛙、蜂蛹、野生菌、野菜、石磨豆腐等;酒水有甜酒、糯米酒、高粱酒、苦丁茶等。
聽說,他們迎來送往很講禮儀,有迎客攔門酒,送客攔路酒,宴席中尊者居上坐,男女老少平等,同坐一席,席間常有男女唱歌敬酒、對歌喝酒,主人家有勸飯不勸酒的習俗,“飛碗扣飯”是主人家一大特色,熱情、歡樂的場麵往往讓人歡樂開懷又哭笑不得。
他們說,年輕男女們去下麵大坑裏狩獵了,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兩月才能返回來,老人們則在家負責準備食物、照看孩子和收集管理工作。這裏的人,初學走路的孩子就要學習鑒別根莖和植物,10歲的時候男孩要學習獵殺小動物,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們必須殺死一隻獅子。少女長到十五、六歲時,就會在臉上紋恐怖怪異圖案,誰的圖案越恐怖越怪異,吸引人回頭率最多,誰就是姑娘當中最美的,其家裏父母將來收的彩禮就最多。
專家們問他們為什麼要以這種怪異恐怖圖案紋在臉上呢?這在今天祟尚整容的人們看來,豈不是自殘嗎?
他們回答,這是他們族古老的傳說,一是古時人們為防止外族入侵者或奴隸主看上本族的姑娘,故意把她們打扮得嚇人以保其純潔,二是防止魔鬼從口裏進入身體,三是女子美麗的標誌。
說是很久以前,男人怕自己的女人或女兒被別的部落擄去淩辱或做奴隸,就在她們臉上紋些嚇人的圖案,讓她們變得醜陋難堪,別的族群就不會看上並搶去。還說這並不是這裏所有的女人都有這種權利紋飾畫臉的,隻有權勢顯赫家庭裏的女人才有資格,那些一般家庭裏的女人,如保留了正常的麵孔,就代表了一個女人地位低下,家庭條件極差。
他們還說,以後千百年來,他們民族也學漢民族等各族,不再在臉上畫圖案的,都已回歸到正常社會審美人群中來了,甚至,還用紅絲碧線在白羅的裙子上繡成風流的香豔詩句,穿一種高底、厚約三四寸、鞋跟是用檀木雕琢而成、裏麵藏著香檀雕的雛花並放進香末的高底繡鞋,而且繡鞋跟下開個小孔,每走一步足底下就會漏出一朵雛花狀的香末,飄若驚魂地在市井間盈盈經過,引得路上行人都注視那繡裙上的文字,從而驚豔女人們詩意盎然的風流韻致。
可是,到了明朝後期,山河破碎,風雨飄搖,勢危如累卵,外有北方皇太極努爾哈赤率領的滿族大軍虎視眈眈,邊患不斷,內有天災頻頻,盜匪蜂起,肆虐大半個中國,因為張獻忠的肆虐,使物力豐饒的天府之國,變為百裏人煙俱滅、莽林叢生、狼奔豕突之地。
張獻忠的軍隊每陷一方,擄去婦女充當營妓,在攻城的時候,若遇到對方激烈抵抗,張獻忠就讓所擄掠的婦女赤身裸體衝向敵陣辱罵,充當人體盾牌。他驅趕婦女鏟城,之後將城裏的婦女全部殺死填在溝塹,浮屍遮蔽了江麵,水麵上人的脂油漂了幾寸厚,致使水裏的魚鱉都受汙染而發生變異,都不能再吃。
在戰爭空隙期間,有姿色的婦女全都被輪奸得奄奄一息,然後割下首級,將屍首倒埋進土中,女人的下體朝上,說是利用女人汙穢陰氣去壓製敵方的炮火,真是荒謬至極,待張獻忠後期兵敗潰退、糧草匱乏時,更是殺婦女醃漬後充軍糧。
有一次張獻忠患了瘧疾,他就對天許願說如果病好了就以“朝天蠟燭兩盤”貢奉給上天,直到他病好以後周圍的人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張獻忠即令兵士,專砍女子的纖足,每個兵士必須至少進獻十雙小腳。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專門搜尋女子的纖足,隻要遇見女子就地先將腳砍下來,不到十天軍營中的小腳已經堆積如山,張獻忠命人將收集的的三寸小腳疊成一座山的形狀,稱為蓮峰,他回頭一看自己妾的腳也很小,就順便砍下來堆在蓮峰頂上,隨即再將這些小腳架火燒毀,名為點朝天燭。
頻頻的戰亂,使百姓棄田舍家而逃亡,在戰禍最烈的十來年間,稼穡不生,顆粒無收,造成饑人相食,因此,川人死於饑饉、瘟疫又倍於刀兵,四川三百萬以上人口,僅剩八萬人左右,人們四處逃竄,才跑到這原始山區躲避求生。羿人族女子,從那時起再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愛美了,人人為保命而不得以醜化自已的形象,又開始在臉上紋畫了。
躲進閉塞的山裏,生存條件更差,雖說沒有易子而食,但饑寒交迫、民不聊生的境況,還是迫使一些老年人走向極端,為給年青人省下食糧、減輕負擔,往往采取自殺結束生命。他們自殺的方式不但獨特而且殘忍至極,老人們在山坡上石崖邊開鑿洞口寬、高各僅90厘米的石屋居於其中,下麵是正方形,上麵是弧形,根本不可能坐直。
人在洞中,隻能像蝦米一樣躬著身,後腦勺還是卡在洞頂石頭上的,在洞底部內側,有一個奇怪的等邊三角形石孔,石孔每邊寬約37厘米,孔深約20厘米,邊緣鋒利,剛好容得下一個成人的頭顱,這個石孔是供窯中的老人自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