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漁顯然低估了短信事件帶來的影響,父母的審訊還沒結束呢,這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打電話來問了。盡管餘小漁這一天已經為這事解釋得焦頭爛額,口幹舌燥,但她還得接著解釋。不過她這次堅守陣地,一口咬定是手機掉了,被別有用心的人惡作劇了一把。漁父聽了有些憤憤不平,而漁母顯然對這個叫黎海波的人更感興趣。餘小漁正翻箱倒櫃地找舊手機呢,漁母拿來一張餘小漁單位的集體合影:“誰是黎海波?指出來給你買一部新手機。”
餘小漁站起來,故意指著照片裏最胖最難看的一個男人:“這個。”
漁母頓時大叫起來:“這個造謠的人也太缺德了吧?看來跟你的仇恨不淺啊!”接著又指著黎海波:“這裏麵能讓我看上眼的也就是這個人,是誰啊?多大年紀?哪裏人?結婚了嗎?”
連珠炮似的問話都快把餘小漁煩死了:“您幹嗎啊,弄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見個男人就感興趣,煩不煩!”然後一頭倒在沙發上,“蒼天啊,誰也別拉我,我一定要搬走!”
黎海波生活得很精致,從來不吃街頭雜食,餘小漁給他買的那個煎餅愣是靜靜地在桌子上放了一天一夜,他也沒動。可就如此簡陋的早餐,他的曆屆女友也沒為他準備過一回,空姐的確刺激了他,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感情裏誰付出得越多,誰就是誰的奴隸。他黎海波也想當爺,就在昨天,一個煎餅感動了他,他開始注意起這個缺心少肺的餘小漁,盡管她的一切都太過於平庸,但黎海波覺得自己是可以掌控她的。
餘小漁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把玩一部新手機,心裏那個美啊。就在早上剛上班,她收到了一個快遞,當著所有同事的麵打開後,發現是一部新潮的手機,而且價格不菲,她立刻就想到了黎海波。要說黎海波賠給她一部手機沒有懸念,但用這樣浪漫的方式是餘小漁沒有想到的,這讓倒黴了兩天的她足足賺回了一些臉麵,老媽說得對,上海男人真的很細膩。除了迷戀過金城武外,幾乎沒有談過現實版戀愛的餘小漁,對著手機不禁春心蕩漾起來……
正美著呢,羅美琪走了過來,跟隨羅美琪一起的是一個飛來的文件夾:“餘小漁,你做什麼夢!你喜歡誰跟我都沒關係,但影響工作就別怪我找茬。”
餘小漁從她那春夢裏拔出來,臉還紅紅的,納悶地看著羅美琪。
羅美琪的火氣看來挺大:“這是你做的業務報表,看看多少數據是錯的。數學不好就不要太自信,拜托你用用計算器行嗎?”
餘小漁趕忙翻開文件夾,滿眼全是紅圈圈。
盡管餘小漁和羅美琪不是一個較量級別的,但羅美琪依然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她的機會,因為餘小漁身上不經意散發出本地人的優越感時時刺激著她,讓她本能地回擊。在羅美琪看來隻有衣食無憂的人才有資格大大咧咧,如果一個人連晚飯都不知道在哪兒她還敢有資格大大咧咧嗎?看了一眼手忙腳亂的餘小漁,羅美琪冷笑著轉身離開。
雖然黎海波一直是餘小漁的頂頭上司,但從來都是工作關係,一直也沒有彼此深入地了解,經過最近這幾件事,他讓餘小漁的心開始悸動了。她打著感謝黎海波送手機的幌子請黎海波吃了一頓飯,然後兩人又一塊去看了電影。本來黎海波以為要看什麼大片,但餘小漁買回來的票上卻寫著《喜羊羊和灰太狼》,搞得黎海波整場電影都在昏昏欲睡。
從電影院出來,餘小漁有些納悶地看著黎海波:“你居然不喜歡看這樣的電影?那早說呀!”
黎海波哭笑不得,你給我早說的機會了嗎?剛想說什麼,餘小漁就扔下他向一個報攤跑了過去,然後買了一份《環球時報》和一份《參考消息》飛也似的跑了回來。
黎海波詫異地看著來回折騰的餘小漁:“你愛看這種報紙?”
“起先是我爸愛看,後來帶著我一起看,久而久之就喜歡了,”餘小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每天晚上我和我爸都要辯論一通國際形勢才去睡覺,我媽說我們倆比潘基文還累呢?”
黎海波:“潘基文?”
對於這個連潘基文都不知道的人,餘小漁決定給他進行時事新聞科普。她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地講了大半個小時,什麼美國的隱形飛機投放在離中國很近的海域啦,隱形飛機價值2.6億美金啦,還順帶介紹了一下美國人民群眾的生活狀況。
聽得黎海波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對於餘小漁,黎海波確實有被感動的地方,但真正交往起來,卻又處處都顯得那麼不協調。想想交往過的曆屆女友,沒有一個不讓自己肝腸寸斷的,人家半夜三點要吃冰激淩,他都得抽風似的滿大街去找。而餘小漁卻沒有給他那麼大壓力。但壓力沒了,情調也沒了,這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餘小漁終於找到了房子,是從一個挺漂亮的女孩子手裏租下的。那女孩說自己是個模特,結婚了,找了一個什麼家族繼承人,反正特有錢,現在要跟老公搬去香港生活,飛來飛去收房租太麻煩,生生逼著餘小漁交了一年的房租,整整兩萬。餘小漁在房間裏四處看了看,看見一幅結婚照,照片中女孩和一個帥哥依偎著,那麼幸福。
喜遷新居,餘小漁默默祈禱環境換了能為自己帶來好運,安葉也跑來幫她拾掇。兩人正跟屋裏暢想新生活呢,敲門聲響起。
安葉打開門,一個胖胖的女人出現在門口,看見她倆,先是一愣,接著就嚷嚷了起來:“你們是誰啊?怎麼在我家裏?”
安葉有些奇怪:“你是誰啊?這是我們剛租的房子。”
胖女人推開安葉,衝進了屋子:“什麼?你們租的?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這的房東。”
餘小漁和安葉頓時傻掉。
胖女人看著她們倆:“是不是那個小妖精租給你們的?她還拖欠了我兩個月的房租呢。給你們一天時間,從這裏搬走。”
餘小漁趕緊拿出和那女孩簽的租房合同,給那胖女人遞了過去,卻被胖女人一把推開:“給我看這個有屁用,你看了她的房產證了嗎?”說著拿出房產證放在桌子上:“看清楚了,朱芙蓉,我的名字。你們被騙了,還是趕緊報警吧!”
餘小漁有些慌了,她拿出電話撥打那女孩的號碼,卻聽到是空號的提示音,她確定自己是被騙了,整整兩萬塊打了水漂不說,現在這胖女人還要趕她走,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說歹說,最後以2500塊錢每個月從那胖女人手裏把房子又重新租了下來,才算是免於晚上睡大街的命運。
黎海波約了餘小漁到自己家裏品嚐紅酒,因為他做了個決定,他已經不再滿足於隻是和餘小漁吃吃飯、逛逛街了,他要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他要一次性把餘小漁搞定。而餘小漁經過安葉的指導和慫恿,也決定不再犯二,主動投懷送抱。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男有情女有意,準備幹柴烈火,燃燒一下。
黎海波的屋子打掃得很幹淨,整理得很整潔,裝修得很精致,跟餘小漁的窩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以至於餘小漁一進門還以為是女人住的地方。
黎海波打開酒櫃:“喝拉菲還是博拉爾?”
餘小漁就又開始犯二了:“聽說市麵上99%的拉菲都是假的。哎,我說你這房子是你前女友設計裝修的吧?”
黎海波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取出一瓶紅酒倒上,遞給餘小漁:“別老是前女友前女友的,特別煞風景你不覺得嗎?”
餘小漁接過酒杯:“有感而發,純屬無意。來,幹杯。”說著就要仰脖子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