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別的?”沈萬三憂慮地問。
丫頭翠茹看出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緊張地說:“我看那人笑嗬嗬的,連對我這樣的下人都客客氣氣,不像是個好人。”
褚嫣然大奇,疑惑道:“人家客氣懂禮貌怎麼不是好人了?我看那人挺好的,明明是少爺,卻給你這個手下人送禮物,萬三,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求你?”沈萬三看褚嫣然單純之極,毫無心機,也不好把事情說得太清楚,以免她擔心,就笑笑沒有回答,心裏卻在想,不知道劉軾又打什麼主意。
打開禮盒一看,裏麵是再平常不過的小點心,並沒有什麼出奇貴重的東西,可是點心下麵卻躺著一張三百兩的銀票,褚嫣然驚訝道:“這麼多銀子,咱不能收,給他送回去!”
翠茹比她想得周全多了,沉思了一會兒,道:“小姐,我看這銀票不能送回去,送回去不是明擺著要打那位二少爺的臉嗎?以後姑爺就不好跟人家相處了。”
沈萬三也在想這個問題,不禁看了翠茹一眼,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居然有這麼深的見識,就道:“是啊,不能送回去,送回去了是打了他一巴掌,收下是打了自己一巴掌。”
古時不同於今日,古時講究禮法,更講究麵子,給你東西你不要,那就是不給麵子。更何況這是主子給下屬送東西,應該叫“賞賜”,如果當麵拒絕還勉強可以,要是收到了再送回去,那無疑是對東主的一種羞辱,朋友之間就有點割袍斷義的意味了,所以這些銀子想送回去,又不得罪人,確實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
“以後我不在家啥東西都不能收,今天不收這東西不就沒這檔子事兒了嗎?你們不收他怪不著,我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收是不給他麵子!”沈萬三說。
隨後他就帶著滿心的猜忌出門了。
“萬三,萬三,別走別走,今兒來了幾個朋友,你跟我陪陪去。”沒有見到丁掌櫃,劉軾卻在大門口截住了他。沈萬三心裏一緊,猜想馬上就可以知道他送銀子的目的了。
“二爺我正想找您呢……”沈萬三話說到一半,劉軾知道他要說送銀子的事兒,急忙攔住他的話頭,拉著他的手,說:“有啥話到屋裏說,在大太陽底下多難受。”沈萬三被拉到屋裏,發現這裏已經坐了兩個人,看樣子應該都是生意人,不過從來沒有見過麵,兩人看到他都站起來打招呼。劉軾趕緊給他們做了介紹,指著其中一個酒糟鼻說姓嚴,另一個姓唐,兩人都在二房做事。
剛說了兩句話,一個小廝就提著酒菜進來了,擺滿了一桌子,沈萬三看著劉軾,為難道:“二爺,我今兒是真的有事,丁掌櫃那兒還等著我呢,賬本子、賬單子都在我手裏,我要交上去,不能耽誤事兒,這酒就改天吧。”憑沈萬三的經驗,現在應該推掉酒席,最好不要停留。
劉軾一把拉住他,說:“老丁那兒我告訴他一聲,跟我喝頓酒他還敢說出什麼?坐下!”他的口氣已經變得有些嚴厲。
沈萬三知道強行離開可能會得罪他,就算現在留下了,也已經變得尷尬了,還好他善於應付這種場麵,於是開心一笑,顯得很是興奮,好像是對於能偷懶很高興,道:“二爺真能交代好丁掌櫃,我就不怕了,這兩天我可真是累壞了,巴不得歇會兒呢。”說完就坐下來,很自然地吃了一口菜。
劉軾也當開玩笑,笑著說:“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酒宴開始了,沈萬三知道劉軾要有什麼難題拋給自己,不知道想要自己幹什麼,反正他不說,自己也不問,甚至送銀票的事情也不再提。再說了,當著別人也不好說這事,就一個勁兒地喝酒、吃菜、閑聊。當然,這閑聊也是各懷鬼胎,沈萬三在猜著劉軾的心思,劉軾似乎也在尋找某種合適的時機,好把心裏的話說出來。那個姓唐的看樣子就大大咧咧,心機不怎麼重,喝了兩口酒就拉著沈萬三的手,親熱得好像一家人,沈萬三心想:“這是個半熟的!”
姓嚴的酒糟鼻有著一雙狐狸一樣的眼睛,很少說話,隻是靜靜地觀察著,這時候,他拍了拍沈萬三身邊的那個布包,輕聲說:“沈小哥要送的賬單就在這裏頭吧?”
沈萬三還沒有說話,那姓唐的卻道:“我看看是什麼金貴東西。”也不等沈萬三同意,就拿過布包強行打開。
沈萬三想攔,可是已經在他手裏了,就這麼去奪多少有點不好,就裝作無所謂道:“唐老哥,你就別費心了,你看也看不懂,嗬嗬。”借著這句話,順勢就把布包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