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吏走到沈萬三麵前,打量著他,問道:“你是領頭的?”沈萬三剛剛已經承認了,現在反悔恐怕已經晚了,隻得點點頭。那書吏接著問:“你的手下是怎麼跑的,是不是有人給你們通風報信?或者是有人故意放走的?”
聽他這麼說,那將軍嚇得背脊生寒,暗罵這書吏不是東西,竟然誣陷自己故意放人,正在擔心,沈萬三卻替他解了圍,隻聽他說道:“沒人故意通風報信,更沒人故意放縱,是我的人跑得快,都是大晚上的,天黑什麼也看不見,諸位將軍追趕不及,才給他們跑了。”
那將軍聽沈萬三居然在給自己說好話,心裏大是感激,不過也不能表達出來,隻是想,如果有機會一定想辦法把沈萬三給救出來。那書吏聽沈萬三這麼說,有些奇怪,不過也不再理會,就讓人把他押了進去。
牢獄之災
沈萬三被關進了監牢,這一關就是兩天,沒人來審問,也沒有來探望。此時的他心急如焚,不知道外麵有沒有人在救自己,或者會不會救自己。這天下午,兩個衙役把他帶了出去,奇怪的是沒有被帶進公堂,而是進了一間頗為雅致的書房。書房裏坐著一個神態倨傲,留著兩撇胡須的老者,穿著頗為講究,一看就知是有身份的人。一個衙役強行讓沈萬三蹲在地上,對那老者道:“周先生,人已經帶來了。”
那留著兩撇胡須的周先生點點頭,一擺手,道:“你們在外麵等著,沒聽我呼喚不必進來。”兩個衙役躬身答應,退了出去。周先生抬眼打量著沈萬三,輕聲問道:“我來問你,你是替誰販的私鹽?”沈萬三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麼,他既然被稱作先生,看來應該不是審案的官員,而是官衙中的幕僚。雖然不是當官的來審問自己,他也不敢大意。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說實話,能不能把鍾鉞金供出來。如果供出鍾鉞金,他必定可以得到寬大處理,但是,這樣一來,鍾鉞金就會惹上麻煩,那自己精心維護起來的關係也就斷了。而且鍾鉞金手眼通天,隻要知道自己被關押之後,為了自保,一定會想盡辦法營救自己出去。所以,他決定一個人來背這個黑鍋。
“是我自己貪圖錢財,罔顧了朝廷法紀,做下了這等事,還望大人寬恕!”沈萬三道。
那周先生微微一笑,道:“我看你還年輕,何必那麼傻,把屎尿倒在自己頭上,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為何要逞這個英雄?”
沈萬三裝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問:“大人的話小人聽不懂,確實是我自己當家領頭,您說的是那些逃跑的吧?他們都是我花錢雇來的,都是些遊手好閑的閑漢。還是那句話,什麼事情我一個人擔著,和他們一點都不相幹。”
那周先生雙眉一挑,語氣變得嚴厲起來,說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些嘍囉兵,我問的是誰主使你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
販賣私鹽怎麼夠得上“大逆不道”這四個字呢?難道他們懷疑自己幹了別的事兒?那天聽那個書吏說什麼“他們是反賊”,難道真把自己當反賊了?不過,在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他不想說太多,一切都假裝不知道,依舊裝出受了天大冤屈的樣子,道:“大人,我真不知道您想問我啥事,您覺得我究竟幹什麼了,直接說出來,我沒幹的話,絕不敢強出頭,做了的話,一定坦白相告。”
“年輕人,腦子別那麼直,遇事多想想,你以為你一個人能把這天大的事情頂下來?告訴你,根本沒有這一說,你要想活命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你?說!”
“大人,真沒人指使我,您讓我怎麼說?我憑空捏造出來一個人,您願意嗎?要是願意,小人立馬就說。”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丘義,進來吧。”
隨著那周先生的一句話,有人推門進來了,先對那周先生施禮,說道:“小人來了。”沈萬三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人,居然就是監管鹽務的督察丘義,他怎麼會在這裏?而且看樣子,顯然要對自己不利。難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是鍾鉞金和丘義他們合起夥來欺騙自己,還是他們想害張士誠,而自己恰好和張士誠在一起,做了替罪羊?可是,又找不到鍾鉞金要害張士誠的理由,難道這一切都是丘義在背後搗鬼?他知道現在自己一無所知,一切都被蒙在鼓裏,隻有小心應付,等待事情出現端倪,所以決定采取了沉默是金的辦法。
丘義和那周先生打過招呼,就回頭看著沈萬三,一臉的奸相,笑道:“你還認得我嗎?你們家三金員外還好吧?”沈萬三吃了一驚,看他的樣子,加上他說的話,好像矛頭指向了鍾鉞金,心想:“怪不得剛剛那姓周的一直問我背後指使的是誰,他們是想要我供出鍾鉞金,那我要不要說實話呢?”
“這不是丘義丘督察嗎,你怎麼會在這裏?”沈萬三先不回答他的話,先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權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