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附錄:王爾德介紹——為介紹《獄中記》而作(3)(1 / 3)

官能底崇拜已經被人們非難了,他們對於似乎比他們更強的熱情和感情感到一種自然的恐怖,覺得如其這樣,就要享受比人間生活更劣等的生存形式了。他是在道靈,格萊看來,官能底真性質一向沒有被了解;人們所以永久為野蠻,永久為獸類,單因為他們不去把這些官能(對於美的本能自然是最要緊的)造成為新的靈性中的要素,而使彼等饑餓變為屈服或是用痛苦去撲滅彼等。當他返顧曆史上活動的人類時,那損失底感情時常浮動起來。屈服了這麼許多,而不過為了這一點點的目的!這種狂暴的反抗,這種自己拷打,自己否認的奇怪的形式,彼底原因是恐怖,彼底結果是比了空想的墮落還要無限可怕的墮落,在他們底無知裏,他們還想從這種墮落上逃開,而“自然”逞了伊底可驚的嘲笑,把隱者驅逐出去,喂給沙漠底野獸,並且把野原底獸給隱遁者做伴侶。

是的,像亨利所預言的,我們要改造人生,要把他從今日複興的酷而醜的清教主義(Puritanism)上救出來,就非有一種新的快樂主義不可。固然理知是不能不用的;他是凡一切足以犧牲熱烈的經驗底任何形式的理論和製度,是不能忍受的。他底目的,是經驗自身,不是經驗底結果,不論這種經驗是甘的或是苦的。關於殺滅官能的禁欲主義和遲鈍官能的卑下的逸樂一樣,新快樂主義是完全不知道的。

他是彼教導人們去傾倒一生在其自身是一刹那的人生底瞬間上。

這不是他對於現社會的批評嗎?在這裏的道靈,格萊又不是王爾德自己嗎?

人家說他曾經一度加入羅馬舊教團;羅馬舊教底禮式常常引動他,那是確實的。比古代的聖禮實際上更要恐怖的每日的聖禮,因了他底官能底證跡底強烈的否定,和因了他底要素底原始的簡單和他要象征化的人間悲劇底永久的悲哀一樣,擊動了他底心。他歡喜跪在冷的大理石的鋪石上看守望那穿了繡花法衣的僧侶用白的手慢慢地拿掉聖龕上的幕,或是看他舉起盛蒼色的聖餅(有時當作天使底糧食的)的嵌寶的提燈形的壺,或是看他著了基督十字架上的苦惱底衣,把麵包打碎了放在聖杯內叩他底胸懷而認自己底罪。那些穿了紅衣的嚴肅的小孩子把出煙的香爐舉起在空中。像大的金鍍的花一樣的事情,對於他是有微妙的魔力的。當他出了教堂,他常常用了驚異心去探望懺悔室,並且坐在其中的一室底朦朧的影子底下,聽那從破格子裏滲漏出來的那些男女實說侄們真曆史的耳語。

他他不陷於因為形式地受了信條和係統就阻止知識發展的錯誤;或是把不過適於一夜的住宿的地方,把不過適於過無星無月的黑夜的二三小時的宿地,錯當作住家,也是沒有的。有把平凡的東西弄成奇異的可驚的力量的神秘主義,和常常追隨這主義的智巧的德則廢棄論,在一個時期內,引動了他;而在另一時期內,他又傾向於德國底達爾文主義運動底唯物的信條了,在追求人間底思想和熱情於腦髓中的真珠般的細胞中間或求之於肉體中的白神經中間,他找到奇妙的快樂。在不問是通常的或是異常的,病的或是健全的精神完全為一種生理的條件所左右的那種概念內,他感到愉快。他是像前麵所說過的,在道靈看來,沒有一種人生底理論比了人生本身更其重要的。他很敏銳地覺到一切智慧的思索如其與行為和經驗離開了,便怎樣地空虛和無價值呀。

他曉得不論官能,不論靈魂都有彼等底精神的神秘。

這不是他(是道靈也是王爾德)底唯美主義底特色嗎?不是他底享樂主義底特色嗎?他讚美“美”和“快樂”,那是不能否認的。

他他所讚美的美和快樂,並不是像在自然主義底作品中那種挑撥我們底肉感的美和快樂,卻是遊離的,人工的,非現實的美和快樂,所以雖是在他底作品中間也用濃厚的,強烈的官能文字,他是他是抽出於實感而給我們一種特殊的印象的。這都是由他底性格和他所唱道的主義上來的。

由上麵看來,他底作品不是非社會的,病的,和不道德的了。

至於他底藝術底手段,在這時已經十分圓熟,雖華特,亨利,道靈都染有王爾德底個性,他這些人都活潑潑地現在紙上的。

《道靈·格萊底肖像畫》是王爾德所作小說中最有名的,《沙樂美》是戲曲中最有名的了。這戲曲作於一八九二年,人家說他是為了名女優培爾娜爾( Sura Bernal)而作的。培爾娜爾當初也想把彼排演,可是因為檢閱官以為此劇有傷風化,所以就被禁止排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