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附錄科路倫科評傳(1)(1 / 2)

張天聞

天暴風雨的晚上,黑暗包圍著一切,饑餓的虎狼怒吼著找求他們的食物,長途旅行者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寒冷侵入了他們的心肺,恐怖扼住了他們的喉嚨。可憐的長途旅行者!他們已經絕望了,他們再沒有力量走他們的路了。

忽然間,有一點小小的火光在前麵閃耀著。於是絕望了的長途旅行者,又有新希望產生了,他們因此得重新鼓著勇氣向著那點光明進行了。

科路倫科就是這點光明!

華拉狄米·科路倫科(Vladimir Korolenko)生於一八五三年六月十五日I8)俄羅斯西南部(即小俄羅斯)齊都彌爾(Zhitomir)c9)小鎮上。從他的父親方麵說來,他是舊哥薩克家族的後裔,從他的母親方麵說來,他與波蘭的貴族有關。由前者他得到了抑鬱與詩的夢幻,由後者他得到了永久不間斷的希望。這種特性,我們在他的作品中間看得非常明了。

他的父親是一個廉潔的法官。治家非常嚴厲。訓練兒童,采取斯巴達式。他們平日所穿的衣服雖不惡,他均須赤腳。秋冬早上必須洗冷水澡。以為這樣是鍛煉兒童的最好方法。兒童們非常怕他,他們常常避開他,一直到他出去之後。

他的父親死後,隻留下寡婦一人與孤兒六人。生活非常困難。善良的母親開了一個寄宿的小學校借此糊口;科路倫科那時不過十五歲,盡力幫助她,並且自己到外麵去教書找一點錢以充家用。

一八七O年,他在本鎮學校畢業之後,即入聖彼得堡工業專門學校[10]。在那裏他在赤貧中過了二年。他的母親因為家累一點也不能幫助他。所以課餘之暇,他不能不到外麵教書或是替人家抄寫,找到一點錢。每日所食隻麵包,茶與番薯等而已。他在青年期的節儉,我們也可以想見了。

一八七二年,他離聖彼得堡赴莫斯科,入農業學院[11]。二年後,因為他參與學生示威運動,被送到克倫斯特( Kronstadt) [12]。

二年後又回聖彼得堡。[13]在出版處充當讀校之職。那時他就開始他的文藝生涯了。

他的短篇作品,後來集成一本,題為《真理追求者一生中的插話》出版。這時他被告為有政治犯的嫌疑。一八七九年被囚入牢,後來放逐到維泰加(Viatka)[14]。在那裏住了一年,被送至加瑪,數月後又被送至土木斯克(Torrisk)[16]。他知道政府的目的是要把他送到西比利亞[17],於是草一信反抗這種責罰的不公。政府對於他的反抗的回答就是把他遷移到東西比利亞冰凍區域耶科斯克他在那裏住了六年。這是他一生中最苦的時期,也是他一生中最有價值的時期。廣漠的森林與冰雪的寒冷,給了這年青藝術家最深的印象。他的美麗的作品《瑪加爾的夢》(Makar,就是在這時產生的。他的同伴是賊,強盜,政治犯,半野蠻的開辟荒地者與一切被恥辱與被壓迫的人。他們的憤慨與痛苦,他都深深地領受了。《西比利亞遊客的記錄》就是那時的實事的描寫。

自西比利亞回朝後,他住在尼尼諾夫哥路特從事被恥辱者與被壓迫者生活狀況的改善。大饑荒的那一年,他竭力從事自由廚房[20]之組織,喂養饑餓的貧民,並且寫了許多有力量的文字發表在報紙上[21]。同時他更發表了許多長短篇小說與小品文字,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我所譯的《盲音樂家》了。

一八九四年他旅行到英美,回國後作遊記《沒有舌頭》。一八九五年他任聖彼得堡著名雜誌RusskoyeBogatstvo[22]的編輯。從此他拋棄文藝家之職而為時論家了。時論集《現代的習慣》(一九一o年),就是他有名的作品。當時大文豪托爾斯泰看了這書的序言,曾寫信給科路倫科說:“我看了你這部書常常下淚與啜泣。這種書應該整百萬部的分散出去;凡是有心的人都應該讀它的。它所產生的效力,任何作品都趕不上。”這可以想見它的價值了。

自此以後科路倫科的文名,日益增進,他的作品,英法德意都有譯本,他從俄國的藝術家一躍而為世界的藝術家。在俄國知識階級中間,勢力最普遍的就要算他了。一九o三年為他的五十周年紀念,一九o八年為他文藝生涯的三十周年紀念。當時,從各城市與各大學來慶祝與感謝者不計其數。因為他雖是經了種種風波他是他總是主張真與善,並且為每一個人要求工作,幸福與自由思想的權利。可惜他在一九=O年死了[23)。

我們上邊說科路倫科是黑夜中的一點光明,因為他在抑鬱與悲哀的中間還是不斷地為了正義替被壓迫的人類呼號著。愛琴華爾特(J.Eichenwald)說:“科路倫科的天性是一個防禦者,一個扶助者。凡是需要幫助的地方,他從沒有作壁上觀的。不知道多少次,他曾經發出柔軟而又堅決的聲音為被損害者辯護。社會的良心的箭常常依著科路倫科所指示的方向,所以如其你跟著他走,你一定是在跟著真理走。運命雖許許多多次把他送到冰天雪地之中,他是在雪蓋的生命之下,他還是保守著熱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