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州人品石是有一套理論的。他們十分學術地一一闡析,說“瘦”是石的挺拔俊美;“漏”指石上有孔穴上下相通;“透”即玲瓏多孔,輪廓飛舞多彩;“皺”指奇峰異石的表麵多凹凸,多紋理,在陽光下能夠現出有節奏的明暗變化。這四點主要用來評價石的形象和紋理等形態特征。而品石的整體氣勢則即有“清、醜、頑、拙、奇、秀、險、幽”。“清”者有陰柔秀麗之美,“醜”者有愚拙奇異之美,“頑者有堅烈陽剛之美,“拙”者有渾樸敦厚之美,“奇”者有天工絕妙之美,“秀”者有玲瓏清潤之美,“險”者有斷崖絕壁之美,“幽”者有曲徑通幽之美。這十多個方麵在品石上常相互交叉,仔細品味,就能從總體上把握柳州奇石之美。
柳州人把我國的品石文化追溯到魏晉南北朝為始,也認為柳州人賞石有了十分悠遠的曆史。唐宋八大家中的韓愈、柳宗元的詩文中也都有詠石之作。柳宗元筆下的石頭神氣十足,他的《永州八記》幾乎篇篇記的是石頭,他把奇石比作“牛馬飲於溪”、“熊羆登於山”,活靈活現。柳宗元在柳州刺史任上曾遊覽了柳州龍璧山,龍璧山下疊石層層,石質細膩而瑩潤,色澤光亮而鮮豔,是製墨現的好材料,他采石加工成硯送友人劉禹錫,為此劉禹錫賦詩《謝柳子厚寄疊石硯》答謝柳宗元,詩表達了他們之間的真摯友誼,也讚賞龍璧石硯的秀美,此事成了文壇的千古佳話。明代地理學家徐霞客看到柳州的山川怪石,為之傾倒,對之詳細記述。
顯然柳州石有它的特殊因素,才吸引了古往今來的品石人,而這種特殊的因素,必然為柳州預留了豐富的想象空間,成為柳州這座曆史文化名城強勁的創造力。於是,我也買下了一塊非常特別的彩陶石,我知道自己也愛上了石頭,我想這就是人們進人了純淨境界,人類才能對自然創造力的臣服;我想為石和做人都有同一條原則,“石者為實,人者為誠,誠實合一,完美無暇”,這大概是人們在風雨、夕照、煙嵐之後悄然激起對曆史傳統文化無限懷念,對大自然力量的悠悠聯想吧。
2001.1
說起古宅院
說起古宅院自從張藝謀把大紅燈籠掛在了山西的那座喬家大院之後,人們的目光就開始關注了宅院建築文化,人們從此把它當作了一種資源,那是祖宗留給我們的寶藏。後來聽張平說,山西還有一座齊家大院要比喬家大院還要大,我想古宅院一定是別具魅力的。
據說靈山縣城郊外有一個村莊叫大蘆村,也是一家大宅院,這兩年也開始熱了起來,讓我覺得有點新奇。我曾在那裏的縣城生活了25年,對此一無所知,確實是孤陋寡聞了。
在一個荔紅蓮白的日子裏,我回靈山,甫抵縣城,當年的朋友老陳和老張即領我們前往城東郊外,穿行於掛滿紅荔的小路,十多分鍾後,大蘆村古宅院便展現在我們的眼前。望著眼前依山就勢而建、連綿層疊、整齊劃一、保存完好的老屋,難怪古人寫詩稱大蘆村“宅繞清溪聳秀峰,鬆林鶴友晚煙籠。小樓掩路斜陽外,半畝方塘荔映紅。”
隔著水塘展望,一幢幢青磚綠瓦、房舍儼然的古宅,宛如一幅淡濃相宜,構思奇妙,氣勢雄渾的圖畫。這是典型的嶺南明清古宅。從村口到老屋,要沿塘邊小路迤邐而行。路邊,水裏,盡是蒼老古樸、斑脫虯曲的五百年古荔樹,再往前走,突然兩棵古樟木兀現眼前,綠蔭覆蓋方圓數十丈,雄渾挺拔,儼然守護神,靜靜地守護著大蘆村人。老陳和老張都是縣裏的才子,看來他倆大蘆村的人文曆史已了如指掌,有他倆給我們作介紹,太有幫助了。,老陳說大蘆村勞姓大宅院始建於明朝嘉靖年間,最早的建築是镘耳樓,因其前門門摟兩側豎起穹形風火牆形似镘耳而得名。據說這風火牆是因其第四代祖勞弦官至六品而建。官越大,風火牆越高。鑊耳樓共有五進,走進第一進四合院,映入眼簾的除正屋大廳外,還有左右兩邊一大一小的甬道,陳、張兩友說這左甬道是男人專用,右甬道為女眷所獨步,男人不能越雷池半步。好奇心的我忍不住往右甬道走走,右甬道看看,路麵青磚因人走多了而磨損不堪。心想,無數人在此走了二百多年,這偌大的家族,這左右甬道,就沒有了日久生情?就沒有了人之常情的旖旎故事?如果有,該是怎樣的美麗迷人,或曲折哀婉?如果真的沒有,那這左右甬道又是如何的殘酷,如同無形的殺手一般,扼殺淹沒了多少人花樣的青春和純真的人性?我問二友,友人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