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哪一片森林永遠不能采伐,也無法采伐,世界上哪一片森林居住的人群最多,參觀的人也最多·這森林就是紐約的森林,就是曼哈頓島的森林。這是水泥和鋼鐵組成的森林。
隻有你親臨其境,才能感受這片森林的獨特風景。在瀕臨大西洋的這片海灣裏,拔地而起的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樓群,這樓群錯落有致,排列成行,成了這海邊唯一的林地。和遮天蔽日的森林一樣,你走在這樓群擁夾的大道上,如同走在密林裏一樣,既使抬起頭來,也看不見天日。如果,你在這樓群中散步,你會發現這裏彙集和展示了人類建築的精華和奇跡,世界上最高最大最美最奇最絕的建築都在這裏。最高的直插雲端,在海風中微微搖晃;最大的像一座城市,讓你幾天走不出來;最美的,像一座水晶的宮殿,讓所有的神話傳奇中的瓊樓玉閣相形見絀……如果你是夜晚在紐約降臨,你會看見一個無邊無際的銀河燈海,光華璀燦,迷離閃爍,如幻如夢,誰對這人間奇觀都會歎為觀止。
和每一個第一次來紐約的人一樣,我被它宏大的氣勢,被它神奇般的輝煌吸引了。無論這摩天大廈下埋著多少屍骨,無論這繁華後麵有多少罪惡,紐約終究是整個人類的驕傲,是人類創造的奇跡。我想若幹世紀之後,那時的人類會在紐約的曼哈頓島的樓群中流連徜徉,感懷和追憶前人的偉業,就像現在我們在雅典和羅馬的古城堡上,在中國的古長城上,感歎先人們的偉大和智慧一樣。
對於紐約人來說,第一個值得追憶的人是英國的航海家和探險家亨利·哈得孫。他出生在一個與北冰洋航海有密切關係的家庭,他自幼對北冰洋探險有著極大的興趣。17世紀中葉,他四次尋求從歐洲通過北冰洋到亞洲的捷徑。1607年,他首次遠航,曆經艱險後,被北極浮冰群阻擋,不得不返回。第二年,他再次北上,到達巴倫支海以東遇冰原阻塞再返。1609年,他又進行第三次探險航行,船隻遇風浪不能駛向東北,隻得改道尋覓西北航線,沿大西洋靠著北美大陸進入紐約灣並緣河而上,於是便看到曼哈頓島上這片平坦而植被繁茂的處女地。這片新大陸的發現衝淡了他尋找通向太平洋的通道不果的不快,他預言將來這人跡罕見的海灣一定會建成一個繁華的大都市。
第二年哈得孫進行第四次航行時,又來到紐約灣。然而他還是沒有找到通向太平洋的通道。艱苦單調的航海生活使海員產生了厭倦的情緒,他們把哈得孫和他的兒子及其他七個堅定分子放到一個小船上,然後他們逃之天天了。堅定的哈得孫一行八人,在紐約海灣上漂流,再也沒有回來。
壯誌未酬的哈得孫因其偉大的探險精神和對紐約的發現,永遠被世界人民紀念。現在紐約海灣被命名為哈得孫灣,那條河被命名為哈得孫河。站在30層樓高的自由女神像上,哈得孫灣盡收眼底,煙波浩淼處,帆影綽綽。遙想當年哈得孫乘一葉扁舟在風浪中搏擊,是何等地悲壯。在突然被吞沒的那一刻,他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兒子,向這片新大陸投來的那一瞥,會像閃電一樣劃破陰雲濃密的天空。
根據哈得孫的發現,1624年第一批荷蘭人在這裏登陸。進行了墾殖和開發,並建立了市政機構。1626年第一任荷蘭鎮長彼得·米奴特連哄帶騙,花了60荷蘭盾(相當24美元)買下了57.9平方公裏的曼哈頓島,這裏便成了後來紐約市的中心。紐約市博物館裏有一個展室,生動地記錄了這次具有曆史意義的交易:在哈得孫河邊的一間毛草屋前的一張桌子的周圍,站著七個荷蘭殖民者,米奴特站在桌前,右手前伸,好像在向印地安人講價。他對麵的六個印地安人有站有坐,在他們腳下的空地上放著斧頭、鐵鍋、布匹、毯子,這些價值60荷蘭盾的用品,換來了當時被荒草掩蓋後來成了世界上最富有最值錢的一個半島。
荷蘭人並沒有陶醉在這意外之財的喜悅中,他們又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在島上開路建房,1653年一個初具規模的新城使荒島生機盎然,荷蘭人稱它為新阿姆斯特丹。1664年這裏又被英國人占領,改名為紐約。當時國力雄厚的英國又為它注入新的活力,有遠見的資本家看到這裏的地緣優勢,他們投入巨大的資金建成港口、工廠、商場和公共設施,又換來巨大的利潤,很快這裏成了美國最大的城市,經濟最發達的地區。有了經濟基礎,上層建築便淩架其上,紐約成為美國第一個首都,華盛頓在這裏登基,開始了美利堅合眾國的曆史。
我們可能要譴責荷蘭殖民者對印第安人的野蠻欺騙,可是沒有荷蘭人的進入,可能曼哈頓島永遠還是印第安人的漁獵之地;我們可能憤恨英國殖民者對這片土地的血腥掠奪,可是沒有資本的投入和剩餘價值的獲取,這裏可能還會像北冰洋一樣遠離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