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波先生是以筆為生的,他的筆下滾著雷,閃著電,噴湧著激情。他的愛和恨留在他數百萬字的作品中。巴波的名字寫在四川的抗日救亡文學史上。四十年代,他在上海的《人世間》、《文藝春秋》,香港的《文藝生活》、《文彙報》、《大公報》、《華僑日報》等報刊上發表了小說《王洪順進城》、《王參議員》、《奸細》、《民心》等,深刻地揭露和鞭笞了舊社會和國民黨的黑暗統治。五十年代,他熱情地歌頌人民的新生活,那時創作的《放洪》、《火線來去》、《三峽工地上》,現在讀來還讓人激動。六十年代,他經受了種種磨難,可他對生活還充滿希望,對人民一片赤誠。那個時期的小說《林姐》、《醫道》、《老隊長》、《冰冰在想》,贏得許多讀者。當中國文學走出泥濘走出風雪的時候,巴波又燃起了青春激情,《巴波小說選》和散文《風雨兼程》是他獻給人民最新的答卷。
戰士畢竟是戰士。晚年的巴波腿走不動了,但是他的眼睛還在注視著社會,注視著文壇。他沒有放下手中戰鬥的武器。那一年,一本有著赤裸裸色情內容的小說被炒得很熱。巴老用顫抖的手給《文藝報》寫了一篇雜文《炒和“口口口”……》,對這種現象進行了義正詞嚴的批評。針對文學評獎的不公正不透明,他寫了評論《豈止文學評獎》。《黑龍江日報》討論黑龍江人的精神狀態,他又寫了《也談“緊張不起來”》。巴老以敏銳的視覺、高度的責任感和犀利的文筆,保持著自己對社會的發言權,不時發出震撼人心的強音。他剛直不阿,嫉惡如仇,襟懷坦白,是黑龍江文壇永久的人格雕像。
大山又飄雨了。在朦朧中我向大山走去,尋找巴老的身影。帶著深深的愧疚,我在把他尋找。巴波先生,你是我們省有影響的民主愛國人士,可你從沒為個人的事向組織伸過手。評定專業作家職稱的工作開始後,許多人為此爭執不休,你卻主動放棄一級作家的評選資格。在那間破舊的老屋裏,你默默地住了許多年。那年春節省領導來看你,要撥專款維修,他謝絕了。現在動遷有望了,你卻永遠地走了。我曾對你說,安排一台小車,讓你全城轉一轉,看一看你久居的城市新修的路橋和建築,你總是說,不忙!我知道,你還有許多作品沒能出版,你卻不肯為自己出書去求任何人。
巴波真的走了,永遠地走了。我在蒼茫的大山裏尋找,呼喚著你的再天之靈。巴老你放心吧!你鍾愛的文學事業將像大山一樣永存。
巴波先生,你是我們心中的大山。
(199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