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站著吃飯(1 / 3)

“張由——”。

“到——”。可能是田鬆的包實在太重,矮個子新兵班長感覺提著包的手要被拽斷了,剛上二樓走道口,他就扯起嗓子喊人,緊接著一個答“到”聲就隨著一名戰士由右側第三個房間迅速衝到跟前。

“班長,我來,我來。”張由一到就不由分說地去拎矮個子班長手上的包。

“沉著呢,裏邊兒都是書!”

“沒事兒,我拎得動,您就放心吧。”

“嘿喲,這可真是沉呃,不會裝了石頭了吧。”

“我自己來吧,這位張……”田鬆這時手也緩過勁兒了,連忙來爭拎包權,隻是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位叫張由的哥們兒。

“沒事兒,我能行!”張由拎著包一巔一巔地往第三個房間走去,速度還挺快。

進了房間,在與門窗垂直的用鏈子掛在天花板正中的日光燈的白光下,田鬆看見房間裏有四個綠色的鐵質高低床,分占房間的四角,由於房間是長方形的,一邊是靠著走廊的房門,一邊是像日本推門一樣有很多格子的窗戶,所以,中間就形成一個小型長廊。窗戶下是兩個並排的床頭櫃,兩側的床中間空檔處各擺了一個床頭櫃,都是那種有些淡黃不黃的舊了的櫃子,上麵有個小小的白色的“記號”——“一中隊”三個字。

床下靠外側緊貼著鋼管床腿共放了八個深紅色漆的小方凳,小方凳外沿與床外沿對得齊齊的。木質的窗框縫隙上貼了裁剪得齊整的長條形報紙,估計是防止外麵的冷風透進來。房門上有個用紙打印出來並貼上去的牌子,上麵寫著黑色的比較大的兩個字“三班”。

其實,一進房間,田鬆和跟他一起進來的另一哥們兒都被窗下右下側班長的床鋪狠狠地震撼了一下,他們互相在匆匆對望一下的過程中,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熾熱,隻見那床上一床洗得有些發白的軍被,被疊得像剛出籠的豆腐一樣,擺放在同樣潔白的像冰麵一樣平整的床單上。

而左下側張由的床鋪就遜色多了,灰綠色的被子雖然也疊成了方塊兒,但並不整齊,白色的床單也有一些像水紋一樣的褶子,不過,這在剛來的這兩棵“白菜”的眼中,那也是相當夠羨慕的了。

“班長,他倆睡哪個鋪?我好幫他們鋪鋪。”張由早放下了田鬆的包,問道。

“嗯,那個你叫啥來著?”

“田鬆,田地的田,鬆樹的鬆。”

“哦,那你呢?”

“劉起生,立刀劉,起……起來的起,生……生病的生。”說到後邊完全是河北的一帶的方言了。

“哈哈哈哈哈……”班長、張由、田鬆都笑了起來,劉起生也不好意思的低頭笑著。

“田鬆!”

“哎!”

“要答‘到’!”田鬆剛應了一下,張由就擠眉弄眼地對田鬆小聲說道。

“哦——‘到’!”

“不要那個‘哦’字!”

“啊?”

“好了,張由,別在那兒‘哦啊到’了,人剛來,以後再說,快鋪床,田鬆住這兒,劉起生住這兒。”班長對著房門先指了指右下鋪後指了指左下鋪說道。

“到!到!”田鬆和劉起生馬上答道。

“要答‘是’……”張由忍不住又糾正道,結果被班長瞪了一眼,這“是”字的聲音則是細下去並消失了。

“快點,馬上要吃飯了!”

“是!是!是!”這一下三個人都答了一聲,不過隻有張由是挺直了的,而田鬆則是彎腰邊放背包邊說的,劉起生則是在解背包的時候答的。

“我出去一下,你們快點兒鋪床!”

“是!是!是!”這下三人都是挺直了身體答道,隻是田鬆沒注意,一挺身就把頭蹭上了上鋪的鐵床檔,發出了“嗵”的一聲,連上鋪的床板都在震蕩,所以那個“是”有點兒走調了。因為這,三個人臉上精彩極了,但其他兩人都不敢笑,田鬆也不敢叫,甚至揉揉都不敢。班長嘴唇微微彎了一下,就出去了。

張由像做賊一樣貼到門邊向外看,當看到班長走到了連部門口喊“報告”的時候,他才回過頭來對另兩個驚得快掉了下巴的哥們兒說,“沒事兒了,咱快點鋪床,保不準還能嘮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