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中學子(1)(1 / 3)

考中學

小學畢業後,我隨母親到了蘭州,住進山字石北街省民革大院裏。同我們一起去蘭州的還有金家二表姐,她是專門到蘭州學裁縫的。

我陪她找到人民路(後改為酒泉路)南端的縫紉培訓班,是一家私人辦的。剛開始,二表姐白天去培訓班學習,晚上仍住在我們家。

為了順利地考上中學,我整天趴在桌子上複習功課。

農曆四月初八,父親單位上組織民革成員去興隆山遊玩。前一天父親便問我去不去。說心裏話,我很想去玩,又擔心考不上中學,想在家裏複習功課,便沒跟著去。可去興隆山的大轎車開走後,我的心思便再也集中不到課本上,從家鄉四月八法泉寺廟會的熱鬧,去想象興隆山的景象。那一天,我既沒去興隆山玩,又沒能安心複習,心裏很有些難受。

傍晚,去興隆山的人回來了。真沒想到父親給我買回來一隻小鬆鼠,圓圓的眼睛,蓬鬆的大尾巴,十分可愛。我喜出望外,一天的不痛快一掃而光,別提有多高興了。我將鬆鼠掛在桌子腿上,飢在地上逗它玩,連晚飯都沒心思吃。晚上一直玩到很遲,跟母親講好天亮後去市場上給鬆鼠買個小鐵籠子,才戀戀不舍地去睡。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翻起身就去看鬆鼠。一下床便傻了眼:鬆鼠不見了,半截細麻繩還拴在桌腿上。我急了,桌後床下到處找,晚上門是關了的,窗戶也出不去,鬆鼠咬斷麻繩跑到哪裏去了呢?母親和二表姐也一起幫我找,然而再也沒有見到隻和我玩了幾個小時的可愛的小鬆鼠。我傷心地哭了,後悔沒把它裝進盒子裏。

考期越來越近,複習更緊張了。小鬆鼠的事才慢慢地淡了下來。

轉眼便到報名的時間了。同班同學張普來找我,他也是來蘭州考中學的。他爸在省體委當廚師,張普帶我去過一次。

父親讓我報考市二中,主要是學校離家近。張普決定跟我一起去看看二中,要是學校好他也報。

那時的蘭州二中校門開在曹家廳,有一棟兩層的辦公樓。辦公樓西頭對著一棟新教學樓,也是兩層的。辦公樓後麵有一個露天舞台,台口麵對著操場。院子北邊是大禮堂,東邊有一棟二層舊教學樓,西邊是一排老式屋頂的平房。舊教學樓後邊還有好幾個大大小小的院落,裏邊都是平房,有教室也有宿舍。進了校門一直向東還有一部分操場,有吊環、轉盤,還有沙坑。

從小縣城初到省城,二中的一切都讓我感到新鮮和喜歡。張普也認為二中不錯。我報了名,張普說他沒帶報名費,過兩天他自己來報。後來又見到張普時,他說已經報上了。

考試那天,我早早地來到二中,考場設在新教學樓的教室裏。快到點了,還看不見張普,我真替老同學擔心。第一堂考完後,許多蘭州市的考生聚在一起和他們的老師交談答題情況,有一位個子小小的,特別活躍,引起了我的注意。後來他跟我分到了一個班上,記得他叫江瑞民。我一個人邊轉邊瞅,希望能看見張普,還是沒發現他。卻意外地遇見了另一位同學馬家祿,他報考四初中,因是剛成立的新學校,借二中舊教學樓做考場的。無論如何遇見了老同學,兩人都很興奮,我們交談了答題情況,馬家祿好像答得不太好。第二堂的預備鈴響了,我們互相鼓勵後便各自進了考場。

考完試,離發榜還有些日子,張普約我去黃河邊玩。我問他咋回事時,才搞清楚他報考了二初中並不是二中。我帶著他去約竇虎一塊到河沿上玩。

竇虎是我一九五三年寒假來蘭州時交的朋友。當時我住在省民革籌委會父親的宿舍裏,卻沒跟父親一起在機關食堂吃飯。父親帶我來到山字石北街東頭一個坐南向北的小院,竇虎家就住在那裏。父親讓我在他們家吃飯,竇虎的爸媽比父親年齡小一些,我管他們叫叔叔阿姨。竇虎有個姐姐比我大一兩歲,竇虎比我小兩三歲。另外,他還有個叔叔,周末也回來。竇叔一家待我非常好,我在蘭州住了近一個月,一直在他們家吃飯。竇虎和我都貪玩,雖然年齡相差好幾歲,卻在一起玩得很好,我們成了好朋友。

來到竇家門口,我剛要去敲門,張普已怪聲怪氣地喊了起來:“豆腐哎,豆腐!”小時候我們都很頑皮,而張普又是個怪才,從小便出語怪異而幽默,常引人捧腹大笑。

張普不僅有文才和口才,籃球也打得好,更是我們同伴中的獄水高手。曾多次橫渡過武家灘的夾河道子。那天他在黃河裏的泳姿讓竇虎佩服得不得了。

過了些日子,學校發榜了,我順利地考上了蘭州二中。張普再沒來找過我,他的情況我一直不知道。一九六〇年暑假回鄉看望母親,見了張普,才知道他回到靖遠上了縣一中。後來我辭職回鄉,我們曾一度同時在縣上做過鄉村代課教師,走上了雖不盡相同卻同屬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

上中學後,和竇虎還有來往。有一個階段,我們都喜歡集郵。三哥複員回家鄉前,將他在部隊上集的許多外國郵票連同集郵冊一起送給了我。大多是匈牙利的,非常漂亮;其中有一套民主德國的世界名畫郵票,更成為我的心愛之物。

竇虎見過我的集郵冊。有一天,他跟我借集郵冊去和同學比賽,說好很快便歸還我。鑒於過去的關係,我借給了他。誰知再也不見他來還,我曾去他家找過一次,他說借給了同學,要回來後立即還給我。無論如何,我的集郵冊再也沒能回到我手裏。失去了集郵冊,集郵的熱忱也漸漸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