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我初二的事,竇虎小學也快畢業了。後來聽說他父親出了嚴重的政治問題,他們好像也搬家了。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竇虎和他們家裏的任何人。
高中畢業後,我曾在七裏河房管所當過大半年房管員。一次,我從北京郵購了一個寫生畫夾,去郵電所取包裹,意外地碰見了竇虎的姐姐,她也認出了我。她在郵電所工作,好像已經結了婚。聽她說,竇虎也早已輟學去做工了。
算起來,竇虎現在也快六十歲了,他是我上中學前在蘭州唯一的朋友。回憶考中學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他和他們一家。
2004年10月5日上午改定,雅芬和孩子們正在廚房準備給我過生日的午餐同桌
開學了,我按照學校公布的新生分班名單,找到初中一年級三班教室。老師問了我的名字後,讓我去四班報到,說是學校重新調整的。
四班的教室門開著,裏麵一片肅靜,班主任老師正在講話。我喊了聲:“報告!”
“進來!”老師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我,叫我進了教室。
教室裏所有同學的目光一下子全都投向了我,我渾身不自在。老師問了姓名後,他讓中間一行第二排左邊的同學站起來,老師比了比我們倆人的個子,便讓他挪到第三排,後邊的依次推後一排,讓我坐在了第二桌上。
初一共五個班,一至三班是全日製;四五兩個班是二部製,共用一個教室。二部製學生都是家住學校附近的,半天在學校上課,半天在家分組學習和作業。我因籍貫靖遠,又是在靖遠上的小學,開始分在了三班。由於家住在山字石北街,屬於二中周邊地區,便依住址又被調整到了四班。這些情況是我以後才知道的。
家在山字石的幾位同學是一個校外學習小組。組長姓張,住在山字石中街,家裏有個兩層樓,他家的樓上便是我們小組的集中學習點。
那種二部製是搞教學試驗,還是學校教室不夠用而采取的措施呢?這我就不知道了。隻記得好像隻搞了最多一學期,就改成了全日製。
學習小組時,有兩種吃食對我來說很新鮮。一是組長張同學把麵粉放在鍋裏幹炒熟了也叫炒麵。而我們家鄉的炒麵是先將油麥子或麥子炒熟,然後磨成熟麵的。做法不同,加之製作方便,我便記下了。當然吃起來口感是不一樣的,直接炒熟的麵粉嚼在嘴裏散沙沙的,不像原糧炒熟磨成的炒麵吃起來麵纏。還有就是辣子醬,山字石中街口上有一家辣子醬廠,同學們吃早點喜歡夾在饃或餅子裏吃。看上去黏糊糊的,我不感興趣。大家說好吃,讓我嚐,鹹鹹的,不太辣,味道還不錯。因在家鄉時沒見過,也就記下了。
我這一調班,因為座位而得罪了人。
那天老師讓我坐到二排座位上時,便發現坐在右邊的同桌對我不友好的眼神。好幾天,他經常轉過身去跟我後邊的同學說話,卻很少理睬我。
有一天自習堂上,他突然對我小聲說:“蘇積善是我好朋友,你跟老師說一下,你們換一下座位,讓他坐回我旁邊。”他見我沒表態,便右手攥起來點著我威脅道:“你說不說?要不說小心我給你掭(蘭州方言:打的意思)給呢!”這種明顯的脅迫激怒了我,我也攥起右拳頭,對他說:“咱們碰捶頭(靖遠方言:拳頭),你若碰贏我,我就跟老師去說。”我支起拳頭讓他碰,碰到中間,拳頭火辣辣的痛,我真有些撐不住了。但心裏想:絕對不能軟,要一軟,以後還會被他欺負的。我咬緊牙關,忍著疼痛讓他碰。終於同桌先疼得堅持不住,收回了拳頭。我見對方一軟,趁勢說了句硬話:“你再要欺負人,小心我給你掭給!”
同桌姓趙,是我們校長趙元貞先生的孫子。沒想到,這一番較量,倒讓他對我有了好感。我們很快成了好朋友,比他和蘇積善還鐵,有點不打不成交的味道。
初一第二學期有一個階段,和我關係最好的除了同桌趙同學外,還有一位王同學。遺憾的是,他們二人的名字我現在都想不起來了。我們三人都貪玩,也都崇拜英雄豪傑,都有些少年人的豪爽性格。學校大禮堂後麵夾道裏堆了不少舊木料,有一些曲折隱蔽之處,是我們課外活動時經常玩耍的地方。有一天,大家說到古代一些結義英雄,歆羨不已。一時間竟仿照桃園三結義的故事,跪地結拜為兄弟。趙同學年長為大哥;王同學次之,為二哥;我最小,自然是三弟了。從此三個人好得形影不離,單獨在一起時,便稱兄道弟地不分你我。
秋天的一個星期日,三兄弟相約去東郊玩耍。出了廣武門,鄧家花園附近有一片果園子,樹上掛滿了果子。從地埂上走過時,他倆不斷地從樹上摘果子。我勸他們不聽,還說老三的膽子太小。經過一個瓜果市場時,人很多,他們竟然亂中窺機,偷了好幾個瓜,還示意讓我也動手。當時的我既重義氣,又反對他們摘果偷瓜。離開市場後,我勸他倆以後再不要這樣,王同學對我的意見表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