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中學子(4)(2 / 3)

“拿東西怎麼就不問我!”父親顯然很生氣。

“宰西跟我說了,你正巧不在,一個筆記本他又需要,我也沒在意。本打算給你說一聲的,怎麼就忘了呢。”母親給父親說明了原委。

“他們說少了的本子上記著反黨綱領,真是無中生有!”父親顯得激憤,又十分無奈地說:“連書架上放過幾個筆記本都記下了,看上去老老實實的通訊員怎麼就這樣呢!”

父親最終被劃成“右派”,送到農場監督勞動去了。

不久,我們家也從武都路一九〇號搬了出來。

參金塔巷深處的許家小院

金塔巷原名共和路,是和武都路平行的一條東西走向的巷道。東麵巷口和二中校門所在的曹家廳口子相對,出了校門,橫穿酒泉路,就直接進了金塔巷。許家小院在巷子的最西端,一個坐北麵南的小街門,門牌是一四六號。放學回家,差不多要穿過整個巷道。所以在我的感覺上,許家小院是金塔巷的最深處。其實,要從西端相接的永昌路來說,許家小院隻是進巷子口的第二家。

女房東姓許,四十多歲,是靖遠老鄉。她在永昌路百貨大樓當售貨員,可能還負著些責任。當時這家百貨大樓是蘭州最大的,後來才陸續有了南關十字和民主西路的百貨大樓。所以,她算得上是大商場的老商業人員了。

這家的男主人姓捨名誰,我已經想不起來了。印象裏他個子不高,看上去比女主人年輕,見了人不多說話。對外出頭主事的是女主人,所以我一直將這個院子看成了許家小院。現在想起來,依照中國人的習慣,院子應該從屬男主人姓氏的。一時又難記得起來,隻好將錯就錯,還是寫成了許家小院。

說小院,是因了過去的住所都在機關的大院子裏麵,相比較而言的。其實從一般市民的獨家院來說,不算很小,而且院裏房間也不少。隻不過除了上房是三間外,其餘東西兩麵的都是些兩間和一間的房子,一間的居多,且開間小,人身淺。這些房子大多出租給別人住的。

我們家先是租了北麵上房東邊的一個房子。小一間的門臉,屋裏後牆上開了個小門,裏麵向西伸過去大半間套房,不大的窗戶高高開在緊挨頂棚的地方,光線幽暗。前屋支了張雙人床,放了簡單的家具;套間裏西頭頂牆是個通間炕,東邊安置了爐灶、案板和小碗櫃。父親由農場回來便住前屋,我和母親睡在裏間的坑上。

實在太窄小。過了些日子,住在西麵靠街門兩個房間裏的人要搬走了,母親便跟女房東提出一並租給我們,哥嫂親戚們來也好有個去處。最後租給了我們最南邊的一間,另一間租給了住在旁邊兩間屋裏的一家人,那屋常在家的是一個姓苟的婦人,三十歲上下,岷縣一帶口音,帶一個不大的孩子。聽說是街道上的積極分子,對母親常有譏誚之語。她留給我的印象很壞個閻婆惜式的刁潑之婦。

經過協商,後來又將東邊靠院牆的一間房子也租給了我們,是原先東家放點雜物的閑房。這樣,我們家在金塔巷一四六號便有了可供使用的三足鼎立的蘭個房間,雖然都不大,也足夠用了。西南角一屋做了廚房;東麵一間平時放雜物,來了親戚兼客房;東北一間純粹成了臥室。

姓許的女房東和我家的關係不冷不熱,在增租房間和租金上跟母親曾發生過不愉快,當時給我沒留下好印象。現在想起來,在那個年月裏,父親戴著“右派”帽子,能租房子給我們落腳,已經很不容易了。是盡了鄉親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