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金塔巷時,很少有客人來。就我來說,隻有班主任範老師因我生病在家,家訪過外,另有一位讓我傾心的女同學走到院門口頗有進人的意思,因沒被我邀請,過門而去了。
這位女同學漂亮活潑,雖然膚色微黑,但仍很有魅力,吸引了不少男同學。我也在心底裏喜歡她,但我在女生麵前向來靦腆,所以從未跟她單獨相處過。一次放晚學後,幾個同學一起出了校門,她突然問我走哪條路,我說家在金塔巷,她說也從這條路上走。我心裏既高興又緊張。沒想到一路上她主動而熱情,我們說了不少閑話,長長的巷道不覺到了頭。我十分想邀她去家裏坐坐,但一想到住處的窄小寒磣,自小便有的虛榮心突然占了上風,雖然她已經暗示了去我家裏的意思’到了小院門口,我還是沒有勇氣往家裏讓她。看著她走出巷口,向雙城門方向拐過去的背影,心裏很不是滋味。
父親從農場回來後,被安排到省政協文史資料室工作。除了政治學習、勞動,就是撰寫文史資料。父親對這份工作很知足,心情也開朗多了。
住進許家小院後,母親的身體比以前差了,經常有病吃藥。蘭州中醫院就在金塔巷裏,離許家小院很近。我多次陪母親去那裏看病抓藥,每次都給一個過濾藥渣的小絲羅。
自小一直在母親護佑下長大的我,養成了好吃懶做的惡習,脫下的髒衣服堆了幾天也懶得動手。即便有病,母親稍有精神便替我洗了。
那一段日子,我正熱衷於寫詩,被父親看見了,便借此批評開導我說:“寫作要有實踐,生活裏的許多事要親自去做,才有體會,寫出來才會有真情實感。連自己髒衣服都懶得洗的人,能寫好這方麵的內容和感情嗎?”
我知道父親一則心疼病弱的母親,同時也在教育我如何做人。我便盡力克服自己的懶病,除了多幫助母親做些體力活外,還跟母親學著做糝飯,放堿蒸饃,慢慢也學會了擀麵條。
雖然我非常愛母親,但年青任性,也有言語頂撞母親的時候。記得有一次三哥正在家裏,不知為啥事我頂了母親一句,三哥便厲聲訓斥我,我不服氣,三哥過來要打我的架勢。母親喊了幾聲,才平息了因我不懂事而引起的兄弟衝突。
三哥宰南在師大中文係上學。母親身體不好,他星期天沒有事便回家幫助幹點活。那時候供應雜糧比例很大,星期天,母親總會蒸些放了米蒿子(可增加麵粉軔性〕的包穀麵條給我們吃。拌上清油、辣椒和醋醫,很好吃的。
一九五九年暑期,三哥回家鄉結了婚。我在一塊小小的三合板上刻了一對青年男女的頭像,印在信封上表示了對哥嫂的祝賀。
母親的身體依然不是太好,經常害病吃藥。暑假快滿時,三哥帶著三嫂來到蘭州,住了幾天,做了些準備,將母親接回了靖遠。
於是,我們告別了住了近兩年的金塔巷一四六號。父親住進政協機關,上了職工食堂。我上了二中學生大灶,開始了平生第一次離開母親的住校生活。
2004年11月23日
範訓因老師
範訓因老師是我高一、高二的班主任兼文學課老師。(那時的文學和漢語是分開上的)她是中學時期唯一看重過我的老師。卻由於我的不懂事,無意中冷落了老師的關愛而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