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清代詩詞(5)(1 / 3)

二、清中葉詞壇

1.厲鶚

以朱彝尊為代表的浙西詞派從清初到清中葉影響越來越大。清中葉詞人厲鶚(1692-1752)更是追隨朱彝尊,為浙西詞派推波鼓浪,成為浙西詞派的後勁詞家。他因仕途不順而遊走江湖,足跡遍及江浙、齊魯、幽燕各地名山大川,詩宗南朝二謝及唐代王孟韋柳,但又取法宋詩風格,成為清代“宋詩派”的代表作家。同時,他又是詞家巨子,詞宗宋代薑夔、周邦彥、張炎等人風格,注重詞藝技巧和字句聲律,形成一種辭藻高絕、幽香冷豔的獨特藝術情趣,特別是一些寫景詞,意境獨勝、別有風貌。例如他的《百字令》一首描寫了夜遊富春山桐江七裏灘時的清幽景色,空靈清秀、氣高絕俗,讀詞“如入空山,如聞流泉”(徐珂《清代詞學概論》):“秋光今夜,向桐江,為寫當年高zhú躅。風露皆非人世有,自坐船頭吹竹。萬籟生山,一星在水,鶴夢疑重續。ná挐音遙去,西岩漁父初宿。心憶汐社沉埋,清狂不見,使我形容獨。寂寂冷螢三四點,穿破前灣茅屋。林淨藏煙,峰危限月,帆影搖空綠。隨風飄蕩,白雲還臥深穀。”

又如《謁金門》,寫雨後西湖,也是清雅俊逸,蘊涵作者心中的淡淡哀愁和淒淒幽思:“憑畫檻,雨洗秋濃人淡。隔水殘霞明冉冉,小山三四點。艇子幾時同泛?待折荷花臨鑒。日日綠盤疏粉豔,西風無處減。”

2.張惠言

隨著清朝“盛世”已去和近代思想的啟蒙,清中葉各種社會矛盾日益激烈,敏感的文人都有一種社會將變的不祥預感。在詞作領域,“陽羨派”與“浙西派”都由於不關切社會的實際問題、內容空虛、形式雕琢而漸漸走入死胡同。詞壇需要順應社會發展、能真切表達人們內心世界情感和反映社會實際問題的新詞作。在這一曆史需求的呼喚下,曾致力於經學研究的學者張惠言揮筆而出,創“常州一派”。

張惠言(1761-1802),字皋文,號茗柯,武進(今江蘇常州市)人,嘉靖進士,官至翰林院編修。他宗“風”、“騷”之旨,主張詞作應有寄托,以達諷喻社會、表現現實之目的,不應隻是吟花弄月、無病呻吟。他以嚴格的標準篩選編輯了《詞選》一書,輯錄唐宋詞家44人,116首詞作,以宣傳自己的詞學主張。在《詞選序》中,他明確指出,詞應該是“意內而言外”、“意在筆先”、“感物而發”,乃至“緣情造端,興於微言,以相感動”,“不徒雕琢曼詞而已”。他推尊詞體,極力提高詞的地位,認為詞應該與“詩之比興,變風之義,騷人之歌”相近,“與詩賦之流同類而諷誦”。他的觀點較朱彝尊有超越之處,對扭轉詞風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他自己的詞作不多,今僅存46首,但頗多佳作,語言凝練幹淨,詞意細致生動,無濃豔綺靡之風,抒物我合一之情。例如小詞《相見歡》,寫出了“春來不覺,春去才知”的惜春之意,與詩詞中常常出現的珍惜時間、珍惜生命的意義相同,但卻不悲傷愁苦,因而別有情趣:“年年負卻花期!過春時,隻合安排愁緒、送春歸。梅花雪,梨花月,總相思。自是春來不覺,去偏知。”

又如《水調歌頭》(其二、其五):“百年複幾許?慷慨一何多!子當為我擊築,我為子高歌。招手海邊鷗鳥,看我胸中雲夢,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閑耳,肝膽有風波。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看到浮雲過了,又恐堂堂歲月,一擲去如梭。勸子且秉燭,為駐好春過。”

“長chán镵白木柄,zhǔ劚破一庭寒。三枝兩枝生綠,位置小窗前。要使花顏四麵,和著草心千朵,向我十分妍。何必蘭與菊,生意總欣然?曉來風,夜來雨,晚來煙。是他釀就春色,又斷送流年。便欲誅茅江上,隻恐空林衰草,憔悴不堪憐。歌罷且更酌,與子繞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