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有白線的黑煙囪。”
“啊,對了,船身是黑色的。斯密司太太,再見吧!華生,那兒有一隻小舢板,讓他把咱們渡到河那邊去。”
坐上船後,福爾摩斯說:“跟這種人說話,最重要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他們說的消息與你有關,不然他們會立馬絕口不言。假如你用話逗引著,那麼你就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了。”
我說:“咱們接下來應當采取的步驟已經很清楚了。”
“你想采取什麼步驟?”
“雇一隻汽船到下遊去尋找‘曙光’號。”
“我的好夥伴,你這個方法太費事了。這隻船可能靠在從這裏到格林威治的兩岸任何一個碼頭上。橋那邊幾十裏內全是停泊的岸口。你要是一個個地去找,不知道要用多少時候呢?”
“那請警察協助?”
“不,在最後的緊要關頭我或許會把埃瑟爾尼·瓊斯叫來。他這個人還不錯,我也不想影響他的職務。已經偵察到這個地步,我想自己單獨幹。”
“咱們能不能在報紙上登廣告,以便從碼頭主人那裏得到‘曙光’號的消息呢?”
“那就更糟了!這樣一來匪徒就會知道咱們正在找他們,他們就會趕緊離開英國,就是現在他們說不定也想離境遠走呢。可是當他們以為是安全的時候,他們就不會急著走了。瓊斯的行動對咱們在這方麵是有利的。因為他的意見在報紙上每天全可以看見,這些匪徒會認為大家都在向錯誤方向偵察,他們可以苟安一時呢。”
當我們在密爾班克監獄門前下船時,我問:“咱們究竟怎麼辦呢?”
“咱們現在坐這輛車子回去,吃些早餐,睡一個鍾頭,說不定今晚咱們還得跑路呢。車夫,請在電報局停一停。我們暫時留下透比,或者之後還得用它。”
我們在大彼得街郵電局停下,福爾摩斯進去發了一封電報。他上車後問我:“你知道我是給誰發的電報嗎?”
“不知道。”
“你還記得在傑弗遜·侯波一案裏我雇用的貝克街偵探小隊嗎?”
我笑道:“就是他們呀!”
“這個案子裏,他們可能會很有幫助。若是他們失敗了,我還有別的辦法,不過我願意先用他們試試。那封電報就是給我那個小隊長維金斯的,這群孩子在咱們沒吃完早餐前就會來了。”
這時正好是早晨八九點鍾。一夜的辛苦,讓我感覺疲乏萬分,走起路來兩腿也跛了,真的是精疲力竭了。說起這樁案子,在偵查上我沒有我的夥伴那種忠於職業的熱情,同時我也不把它僅僅看成是個抽象的理論問題。至於巴索洛謬·舒爾托的被害,因為大家對他素日的行為沒有好氣,所以我對於凶手也沒有太大的反感。可說到寶物,那就另當別論了。這些寶物,或者寶物的一部分,按理是屬於摩斯坦小姐的。在可能有機會找回寶物時,我願盡畢生之力,把它找回來。不錯,如果寶物能夠找回來,我個人可能就永遠不能和她接近了。可是愛情如果被這種想法左右,這種愛情也就變得無聊和自私了。如果福爾摩斯能夠找到凶手,我就該加上十倍的努力去尋找寶物。在貝克街家中洗了一個澡,重新換了衣服,我的精神大大地振作起來。等到下樓時,我看見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福爾摩斯正在那裏斟咖啡。
他笑著指著一張打開的報紙對我說:“你看,這位好高騖遠的警察瓊斯和一個庸俗的記者把這個案子一手包辦了。你被這案子搞得也夠煩的了,先吃你的火腿蛋吧。”
我從他手裏接過報紙,上邊標題寫著《上諾伍德的奇案》。
這張《旗幟報》報道到:
昨夜十二時左右,上諾伍德櫻沼別墅主人巴索洛謬·舒爾托先生在室內身亡,顯係被人暗殺。據本報探悉,死者身上並無傷痕,可是死者繼承他父親的一批印度寶物卻已全部被竊。死者之弟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與同來訪問死者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和華生醫師最先發現死者被害。僥幸此時警署著名偵探埃瑟爾尼·瓊斯先生待在上諾伍德警察分署,因此能於慘案發生後半小時內趕到現場主持一切。他訓練有素、經驗豐富,到場不久即發現線索。死者之弟塞笛厄斯·舒爾托嫌疑重大,已被逮捕,同時被捕者還有女管家博恩斯通太太、印度仆人拉爾·拉奧和看門人麥克默多。現已證實凶手對房屋出入路徑非常熟悉。由於瓊斯先生的熟練技術和精密的觀察,已證明凶手既不能從門窗進入室內,必定是由屋頂經過一個暗門潛入的。由這個明顯的事實,可以得出結論:這並非普通竊案。警署方麵這種及時和負責的處理,說明了在這種情形下,必須要有一位老練的長官主持一切,並且說明對於把全市警署偵探力量分散駐守,以便能及時趕到進行偵查的建議,是值得考慮的。
福爾摩斯喝著咖啡笑道:“這太偉大了!你的看法如何?”
“我想咱們也差點兒被指為凶手,遭到逮捕呢。”
“我也這麼想,隻要他又來個靈機一動,難保咱們不會被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