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線索中斷(2 / 3)

第二天清晨,我驚醒過來,看見福爾摩斯站在我的床前。他穿著一身水手服,外麵罩著一件短大衣,頸上圍著一條紅色圍巾。

他說:“華生,我現在要親自去下遊。我再三考慮,覺得隻有這一招了,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

我問:“那麼我和你一同去?”

“不行。你留在這裏做我的代表比較有用。我自己也不願意去,雖然昨晚上維金斯很泄氣,但我想今天肯定會有消息的。所有的來信、來電都請你代拆,根據你的判斷便宜行事。你願不願意代勞呢?”

“當然願意。”

“我的行蹤不定,恐怕你也無法給我電報。可是要是運氣好,我未必耽擱很久,回來之後總會有些消息跟你報告。”

早餐的時候,他還沒有消息。我打開《旗幟報》,看見上麵登載著這個案子的新發展。它報道到:

關於上諾伍德的慘案,據悉案情非常複雜,不似預料那麼簡單。新的發現證明: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確無嫌疑。昨夜舒爾托先生和女管家博恩斯通太太已被警署釋放。而真正的凶犯,警署方麵已有新的線索。此案現由蘇格蘭場幹練的埃瑟爾尼·瓊斯先生負責緝凶,預料日內即可破案雲雲。

我想:這還算令人滿意,我們的朋友舒爾托終於可以恢複自由了。可新的線索是什麼呢?這好像又是警署方麵掩飾錯誤的老派頭。我把報紙扔到桌上,目光忽然被報上尋人欄裏麵的一段小廣告給吸引住了。廣告文說:

尋人:船主茂迪凱·斯密司及其長子吉姆在星期二清晨三時左右乘汽船‘曙光’號離開斯密司碼頭,至今未歸。‘曙光’號船身黑色,有紅線兩條,煙囪黑色,有白線一道。如有知茂迪凱·斯密司與其船‘曙光’號下落者,請向斯密司碼頭斯密司太太或貝克街221號乙報信,當酬謝金幣五鎊。

這個小廣告顯然是福爾摩斯登的,貝克街的住址就足以證明。我認為這個廣告的措辭非常巧妙,因為即使匪徒看到了,也會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妻子尋找丈夫的普通廣告而已,並看不出其中的隱秘。

這一天過得真慢。每次聽到敲門聲或是街上沉重的腳步聲,我都會以為是福爾摩斯或者是看見廣告來報信的人。我試著看書,但精神不能集中,思想總是跑到我們追蹤的那兩個奇怪的匪徒身上去。有時我還這樣想:會不會是福爾摩斯的理論發生了基本性的錯誤?他是不是有嚴重的自欺病?會不會是由於這些證據不夠真實,他臆斷錯了?我從沒有見過他的工作發生錯誤,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想或者因為他太自信了,把一個平淡的問題看成一個極複雜極離奇的疑案,以致一誤再誤?可是回過來一想,這些證據又是我親眼所見的,他的推斷理我也聽過的。再看看這一連串的奇怪事實,雖然其中有的無關緊要,可全部都指明了同一方向。我不得不承認,即便福爾摩斯的理解真錯了,這案子本身必定也是異乎尋常的費解。

下午三點時,鈴聲大作,樓下有命令式的高聲談話,來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埃瑟爾尼·瓊斯先生。可是他的態度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他已經不像在上諾伍德那樣粗暴、架子十足、以常識專家自居了,他在謙虛之外還有些自慚。

他道:“您好,先生,您好,聽說福爾摩斯先生出去了。”

“是的,我不知道他幾時回來。你可以等等?請坐,吸一支我們的雪茄煙嗎?”

“謝謝,請賞我一支吸。”說著他用紅綢巾輕輕揩拭他的上額。

“給您一杯加蘇打的威士忌酒好嗎?”

“好吧,半杯就夠了。都這時候,天氣還這麼熱,我心緒又這樣煩,您還記得我對這上諾伍德案的理解嗎?”

“我記得您說過一次。”

“咳,我現在不得不對這個案子重新考慮。我本已緊緊地把舒爾托先生兜在網裏了,可是,咳,先生,半道裏他又從網眼裏溜了出去。他證明了一個無法推翻的事實——自從他離開他哥哥以後始終有人和他在一起,所以這個從暗門進到屋內的人就不會是他了。這個案子真難破,動搖了我在警署的威望,我很希望得到些幫助。”

我說:“咱們誰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

他很肯定地說道:“先生,您的朋友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是一位非凡的人。他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我看見他經曆過許多樁案子,沒有一樁不被他弄清楚的。他用的方法變幻無窮,當然有時也操之過急,可是就整個地來說,他是可以成為一個最有本領的警官。不怕人笑話,我真是望塵莫及。今早我接到了他的一封電報,從裏麵可以知道,對舒爾托這個案子,他已經有了新的發現。這就是那封電報。”

他從衣袋裏把電報拿出來遞給了我。這封電報是十二點鍾從白楊鎮發的,電文說:“請立即到貝克街去。假如我還沒回來,請等候。我已經尋到舒爾托案匪徒的蹤跡。如果你願意看到本案結束,今晚可與我同去。”

我說:“這封電報的語氣很讓人高興。他一定是把已斷的線索接上了。”

瓊斯很得意地說道:“啊,照這麼說,他也有搞錯的時候。我們的偵查能手也常常走錯路呢。這次也可能是空歡喜一場,可是我們警察的責任是不允許任何機會錯過去。有人叫門,也許是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