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蒼狼白鹿(2 / 3)

“那店裏的生意怎麼辦?”

其實這點也是我牽掛的,畢竟這幾年他們對我很照顧,彼此內心都當成一家人了。我望向喬小姐,她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擺弄著算盤。

“夥計可以重新請一個,這機會嘛!失去就不會再來了。”喬老頭靠過來,拍著我肩膀說:“你好好幹,以後咱倆大把機會合作,你勘探,我發掘。嗬嗬!”

至此我才明白,老家夥為什麼這麼熱衷這事,無非是想利用那層身份,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霓月姐,你說呢?”我覺得她比老頭子可靠,給的主意更實在。

“去吧!到時候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喬小姐冷冷地說了一句。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裏感覺很不是滋味,也說不出是為什麼。

……

吃過晚飯,雪也停了,突然想去看看母親,算來已有好幾個月沒有聯係,我應該把今天的事告訴她,也想聽聽她的意見。

冬夜裏大街上不見一個人影,我豎起衣領,大踏步走向宣武門外大街,繼父就住在校場口胡同附近。待會兒見麵該怎麼說呢?我一路組織,很快來到繼父家樓下,卻見上麵漆黑一片。這時候應該有人在才對啊!他們去哪兒了呢?我頓時不知所措,這一下,對母親的思念更加深重。傻站了半個小時後,我還是邁起蹣跚的步伐回琉璃廠。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便起床,換了套樸素點的衣服,跟喬老頭借輛單車,懷著複雜的心情出發了。王主任給的地址是王府井大街,距離並不算遠,繞過故宮,隻用十來分鍾,我就站到古文化研究院的門口。

這是一處很普通的建築,要不是那塊有些褪色的牌匾,很難相信,這會是一座院所,沒有想象中的高宅深院,除去圍牆,跟附近民房沒什麼區別。

我看了一會,推著車過去,剛靠近大門,一個帶紅袖圈的老大爺從門房探出半個身來,“小同誌,你找誰?”

“我姓耿,是考古所王主任叫我來的。”

帶紅袖圈的大爺退回房裏,隔著玻璃,我看他拿起電話在撥號,沒多久便出來了,略帶微笑地說:“他在後麵宿舍的樓梯口等你,快進去吧!”

踏進父親生前工作過的地方,心情難免有些悵然,正在感慨,隻見遠處有人在向我招手,王主任那清瘦的身影十分好認,我快步走過去。

“你來了,走,上去聊。”

擱下單車,我跟隨著他一級一級地往樓上爬,此時誰都沒出聲,也不知爬到幾樓,他終於停了下來,把我帶到一間窄小的房間裏。

“這是你爹生前住的宿舍。”

我頓時一愣,扭頭打量起這間不到十平米的房間來。其實整間屋簡單得一目了然——左邊是一張小木床,床底下塞著臉盆跟鐵桶,右邊是一張辦公桌,桌上擺滿一疊疊書籍資料,還有一瓶墨水,一個放大鏡……

麵對父親的遺物,一股“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的感覺湧上心頭,眼眶不由自主的濕潤。

“坐吧!”王主任往小木床一指,自己拉了張木椅坐到我對麵,靜靜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們家族狼咒的事,你父親說過。”

“你也相信巫術這種迷信的東西?”我愕然地抬起頭來,倆人一對視,發覺他眼神充滿關愛。

“你錯了!暫時解釋不了的東西未必就是迷信,比如說‘風水’,裏麵所列的氣、數和象,之前一直被認為是子虛烏有,最近專家研究發現,這些跟能量、信息、形態正好相對應。或許所謂的狼咒,也許隻是一種未知的傳染病。”

此時的王主任明顯健談許多,心情也很放鬆,可能是身處在他熟悉的地方,談論他熟悉的話題吧?這無形中也化解了我的壓抑感。

“你父親曾經說過,要想破除狼咒,就必須找到北單於的墓穴,找到他的屍骨。雖然不知道內裏的因果關係,可我相信這不是迷信,所以打心底裏支持。隻可惜事與願違,他窮其一生苦苦尋找,最終還是無果……”

關於身受狼咒的秘密,耿家人一向諱莫如深,王主任既然知道這麼多,說明父親對他很是信任,他倆的交情肯定匪淺。想到這,我報以他一個感激的表情,“王叔,我父親最後一次外出考古,您是跟他一起的嗎?”

“是的,哦!不是……”王主任摘下眼鏡,歪著頭像是在回憶,好一會,才神情肅穆地說:“當年內蒙罕拉爾旗上報說,出土一批遼墓,單位就派我倆去給地方做指導。到了才知道,那些墓都被破壞得不成樣子了,完全失去考究價值。也就在這時,你爹向我請假,他要順便去北邊看看,雖然這不符合規定,但我考慮到他所剩時日不多,也就答應了。”

“就他一個人去嗎?”

“不!當時同去的還有一個蒙古族的向導。這人跟我們是老夥伴了,多次參與考古發掘工作。”

蒙古族向導?我搜腸刮肚回想,從父親的記錄,再到他生前提起的每件事、每句話,可就是沒有一點跡象。這可真是奇怪,按說他們關係如此密切,應該留下點什麼。

“我原本想跟著去的,可又必須完成遼墓的采記工作,再說,這位老向導是個很能幹的人,不但熟悉地形,還有一套野外生存的本領,有他帶著我也就放心了。可一直到半年後,才從那老向導口中得知,他倆出發沒多久就走散了。至於你父親的最後經曆,去哪個地方,這個確實沒人知道。”

王主任講完,點了一個煙,一邊默默地望著我。而我完全陷入一片困惑中——嬸子不是說,父親是跟六爺一起去蒙古的嗎?難道,他在半路故意把向導撇掉,再跑去跟六爺會合?他們最終找到金棺沒有?六爺又遇到什麼災難呢?

我越想越是糾結,這些恐怕沒人能解答了。一抬頭,發覺王主任在留意我的表情,好像揣測著我的心理,頓時有些尷尬,扯開話題問:“王叔,那北單於的棺材真是金子做的嗎?”

“這當然要見到實物才能下結論。從以往發掘的例證來看,匈奴人的棺木分為三層,最外一層由鐵皮包裹,中間還有一層銀的,而裏麵一層確實是金子打造。”聊起考古,王主任自然來勁,比手畫腳地說:“匈奴人對棺木很是講究,就算財力有限的人家,也要弄它三層,鑲上金銀片。如果是貴族或是薩滿,則全部用上金子……”

“薩滿是什麼?”我不得不引開話題,免得他沒完沒了。

“薩滿啊!就是遊牧民族的巫師,自稱能與神溝通的人,古稱胡巫。他們的地位跟部族首領差不多高,甚至更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