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四緩了口氣，摸了摸愈發燙手的左臉，不由惱羞成怒，狠狠地推了三叔一把，罵罵咧咧地道：“哎呀，你這個老東西，你敢打我！”不想他用力過猛，三叔沒有站穩，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連站他後麵的夥計、條凳也跟著遭了殃，一塊兒倒下了。
這邊的騷亂引起了所有食客、酒徒們的注意，他們都圍上來，想看熱鬧。然而，那個夥計哎喲了半天，卻不見倒在他身上的三叔爬起來，忍不住好奇推開他，往他的鼻子上一探。氣息竟然全無。夥計驚呼道：“死了！胡老四，你闖禍了！”
胡老四嚇了一跳，整個人立刻清醒了一大半，他不敢耽擱，趁大家兀自驚愕之際，他猛地撞倒周圍的兩名看客，順手掀翻兩張桌子。那桌上正擺放著滾燙的羊雜鍋，眾人回過神，紛紛閃避不迭，害怕燙著了。霎時，整個酒肆已然變得混亂不堪了，叫喊咒罵聲不絕於耳。
見機不可失，胡老四衝到人群外圍，奪門而去。離門最近的那名幹瘦漢子猜到了胡老四的用意，一把扯住胡老四的後襟，但胡老四比他高出半個頭，平常又有些氣力，再加上逃命心切。那名漢子竟然被拽了個狗啃泥。但他也趁機抱住了胡老四的左腿，被硬生生地拖至雪地上。
“放手！”胡老四握緊了拳頭，回頭吼道，“小心老自殺了你！”
可那名瘦漢子雖然個頭小，但性格卻倔強得很，毫不示弱地叫道：“不放不放！你殺了三叔，不能放！”
這會兒，已經有了其他人追了出來。胡老四大急之下，心想，殺一個人是死，殺兩個人也是死，一不做二不休。他趕緊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往那顆腦袋瓜兒上狠狠地砸去，頓時將之砸了個腦袋開花。幹瘦漢子的雙手不由鬆了鬆，胡老四又抬起右腳朝那雙手上猛踩了兩腳，立時掙脫了。
胡老四猛抬頭時，方才發覺有人追到了跟前。他慌慌張張地將手上的石頭往那人扔去。那人連忙躲避。趁此機會，胡老四已經奔出了數丈。瞬間，他的身影已經隱匿在茫茫雪簾中。
見福來酒肆出了命案，酒客們再也沒了興致，回家的回家，去別家的改去別家，沒多久，福來酒肆近百的食客、酒客走得一個不剩，隻留下了幾個燙傷者和自認倒黴的掌櫃、酒保，以及亂糟糟的殺人現場。
那名古怪的酒客夾在人群中，跟著走出了福來酒肆。不過，出了酒肆之後，他既沒有結伴去其他的店鋪，也沒有回家。實際上，他已經無家可歸了。他依然獨自在街道上閑走著，毫無目的可言。酒肆外的寒氣凍得他直打哆嗦，不停地跳兩下以取暖。片刻後，他忽然打住了腳步，轉身徑直往城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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