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邊的太宰楊興邦看不過去了,咳嗽一聲,替司命大夫辯解道:“太後先請息怒……”
王太後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哪個叫你說了?楊太宰,你也一大把年紀了,也是個兒孫滿堂的人,設若有人偏要說你的長孫楊泰天生是名不祥之人,你會作何等感想?能不生氣嗎?”
楊興邦靜靜地聽王太後說完,然後長歎了一口氣,“太後,請恕老臣鬥膽直言,假設真若如太後所設想的那樣,老臣必定將之燒死,以保我儲安國千裏河山的太太平平。”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嫌腰膀痛!”王太後痛斥道。
楊興邦麵現痛苦神色,歎道:“太後……”
王太後見了太宰的神色,知道自己方才這番話說得太過火了。她想起十七年前,高陽國大軍入侵儲安國滄南府。儲安國當時才遭水患,正值青黃不接之時,而且內亂剛平定沒多久,國內男丁不足。時任滄南府太守的楊興邦硬是將楊家男女老少全充編入軍隊,是年,他的五名兒子、兩位女兒全部戰死,僅留三名孫嗣。如此的有功之臣,自己又何忍苛責過甚呢。她走上前去,將太宰扶起,顫音道:“楊公……”
楊興邦禁不住熱淚盈眶,“太後,‘社稷為重,君為輕’呐。如今王上正值英年,不愁沒有子嗣繼位呀。”
王太後點點頭,“楊公之言,哀家豈會不知呢。其實哀家來此之前,早已派遣圖公公帶著聘禮,趕赴太一國,向軒轅帝提親了。”
楊興邦聞言轉泣為喜,低聲道:“太後聖明。太一國國力強盛,九國之中無出其右者,而且老臣又聽聞軒轅帝幼女軒轅娥賢良淑德,想來必定是內佐我王上、興我儲安國的不二人選。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王太後強顏歡笑道:“還望楊公多多輔佐你們王上,多留點神,以防宵小竊我儲安國之大統!海格家的江山社稷,就全托付給楊公您了。”
聽了太後囑托,楊興邦不由滿懷感動,連連點頭應允道:“太後之言,老臣自當遵從。食君俸祿,擔君之憂。老臣必定為我儲安江山,為我海格王,披肝瀝膽!倘若有朝一日,老臣或者楊家子孫有違此言,我們楊家必遭天打雷劈!”
“很好很好。”王太後擊節讚道:“楊公果然是個英雄豪傑!有了楊公之言,哀家也可以放心大膽地離開了。”
楊興邦驚道:“太後何出此言?”
王太後歎息道:“上月我那短命的兒媳離世之時,曾拉著哀家的手百般央求,懇請哀家周全安兒的性命,將之教養成人。直到哀家親口應允了此事,她方才瞑目。但國事如此,王都之內是容不下安兒了,哀家打算帶著他隱居山林,以慰他母親的在天之靈!”
此言一出,左右的大臣無不麵現驚慌之色,紛紛再次跪伏在地,失聲慟哭,哀求不已。海格昌更是撲在王太後腳下,緊緊地抱著她的雙腿,大聲勸阻道:“母後,母後……”
王太後微微彎腰,摩挲著海格昌的王冠,責備道:“王兒,你快起來,在朝堂上作此兒女之態,成何體統,別忘了你是一國之君!”她的目光又逡巡了眾位大臣片刻,大聲道:“你們都起來吧!自昔日太王海格赤立國以降,我們海格王族曆君十三代,雖屢經患亂,但不曾聽聞哪朝哪代有王孫被逐之事。盡管此次實屬不得已,但哀家身為祖母,不忍見王家血脈被拋棄荒野,為妖魔鬼怪或者山村野人收養。也是為了警示來世之君,不忘今日之禍變!所以哀家決定和海格安同出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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