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為民請命,代民立言,希望幹旱徹底消除。最後一句突然一轉,再次抒發了作者對受災百姓的同情。“猶自洗不盡從前受過的苦”,這句結尾看似平淡,實際卻包含著深意,這“從前受過的苦”既指幹旱之苦,也指其他方麵的原因帶來的苦。這樣,就使這套曲的主題有了更深更廣闊的拓展。

從表達上來說,這套曲雖題名為“詠喜雨”,但在“喜”的同時,又時時夾雜著“憂”,這憂喜的對立統一,使這套曲子的蘊意更為深厚飽滿,更具有藝術感染力。

得勝令四月一日喜雨萬象欲焦枯[1],一雨足沾濡[2]。天地回生意[3],風雲起壯圖[4]。農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張養浩四八夫,舞破蓑衣綠。和餘,歡喜的無是處[5]。

[注釋][1]萬象:萬物。

[2]沾濡:潤濕。

[3]回生意:使生意回歸。

[4]壯圖:生機勃勃的景象。

[5]無是處:沒辦法。

[題解]這支小令寫久旱得雨的歡樂,層次感很強:先寫好雨解除了嚴重的旱情,次寫雨後一片盎然生機的美好景象,接著表現農民的歡欣鼓舞,最後說自己也喜不自禁,緊扣到了題目的“喜雨”之上。曲文語言精煉警動,“回生意”、“起壯圖”裏兩個使動詞均極有力度,充分表現了一場甘雨的起死回生之力。而“舞破蓑衣綠”一事最足以說明農家發自內心的歡樂,因被作者敏銳地捕捉住,鑄成生動典型的藝術形象。一個封建官員的憂喜同人民群眾如此相通,不僅是儒家勤政愛民思想陶冶所致,更是中國古代農業文明長期熏染和孕育的結果。

山坡羊驪山懷古[1]驪山四顧,阿房一炬[2],當時奢侈今何處?隻見草蕭疏,水縈紆[3],至今遺恨迷煙樹。列國周齊秦漢楚[4],贏,都變做了土;輸,都變做了土!

[注釋][1]驪山:在今陝西省臨潼縣東南。

[2]阿房一炬:阿房,指阿房宮,秦始皇時所建規模宏大,富麗堂皇的宮殿。一炬,指公元前206年12月項羽攻入秦都鹹陽,放火燒掉了阿房宮。

[3]縈紆:迂回曲折。

[4]列國:各國,也就是下文所說的周齊秦漢楚,他們爭霸均在這個地區。

[題解]這首懷古之作,高屋建瓴,視野開闊,氣勢雄渾蒼莽,感慨沉重,整個風格質樸而重拙。作者麵對驪山和阿房宮舊址的荒涼景象,回想曆朝曆代的興衰交替,沉重的曆史感慨油然而生:“贏,都變做了土;輸,都變做了土!”這種感慨,或許有曆史虛無主義的色彩,但也不能不說是對曆代王朝爭權奪位,殘酷廝殺行為的否定,是對曆史興亡的一種大徹大悟,具有發人深省的作用。

折桂令想為官枉了貪圖[1],正直清廉,自有享衢[2]。暗室虧心[3],縱然致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張養浩四九富,天意何如?白圖甚身心受苦,急回頭暮景桑榆[4]。婢妾妻孥[5],玉帛珍珠,都是過眼的風光,總是空虛。

[注釋][1]枉了句:謂欲為官就不要白費貪圖之心。

[2]亨衢(qú):大道。

[3]暗室:指做見不得人之事。

[4]暮景桑榆:落日的餘光斜照桑樹榆樹。喻人之晚年。

[5]妻孥(nú):妻子兒女。

[題解]張養浩的不少散曲是談論為官之道的,且往往有一種說教的意味。這一首也一樣,它的主旨是:為官要清廉,莫貪圖。妻妾兒女、金帛財寶等,都是過眼煙雲,不值得為之受累受苦。這雖然多少表現了一種看破紅塵的色空意識,但主張為官清廉的態度無論如何是進步的,應該肯定。

山坡羊述懷無官何患[1],無錢何憚[2]?休教無德人輕慢[3]。你便列朝班[4],鑄銅山[5],止不過隻為衣和飯,腹內不饑身上暖。官,君莫想;錢,君莫想。

[注釋][1]患:憂慮,憂心。

[2]憚:怕。

[3]輕慢:侮辱,瞧不起。

[4]列朝班:指做官。

[5]鑄銅山:指發大財。

[題解]這首曲題為“述懷”,其實是勸世之作,勸人不要為做官為發財而迷失本性,失去做人的原則。“隻為衣和飯,腹內不饑身上暖”的追求雖然未免低了一些,但在淡泊寧靜的意義上,在反對“想官”、“想錢”的意義上,這種觀點卻是不無道理的。

雁兒落兼得勝令退隱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山因雲晦明[1],雲共山高下。倚仗立雲沙,回首見山家[2]。野鹿眠山草,山猿戲野花。雲霞,我愛山無價,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張養浩五〇看時行踏[3],雲山也愛咱。

[注釋][1]晦:昏暗。

[2]山家:山中人家。

[3]行踏:走動,來往。

[題解]這是一幅山水風光的逼真圖畫,也是一首自然風光的優美讚歌。在作者的筆下,飄浮自如的雲朵和巍然聳立的高山渾然地連成了一體:雲朵飄來時,山上雲霧繚繞,山峰時隱時現,更顯出高山的雄奇壯美;雲朵飄去後,山上一碧如洗,山色蒼翠欲滴,真如圖畫一般。山色隨著雲朵的來去而忽暗忽明,雲朵依著山勢的高低而忽上忽下。

作者站立在雲海之中,回望著山中景致,隻見野鹿在草叢中安臥,山猿在戲弄著野花。

大自然是這樣的充滿著勃勃生機,使作者為之深深地陶醉,以致他把對大自然無限熱愛的強烈感情,移為自然對自己的感情,覺得“雲山也愛咱”,形象地表現出人與自然契合無間的緊密聯係。

山坡羊休學諂佞[1],休學奔競[2],休學說謊言無信。貌相迎[3],不實誠,縱然富貴皆僥幸。神惡鬼嫌人又憎,官,待怎生[4];錢,待怎生!

[注釋][1]諂佞:巴結、奉承。

[2]奔競:指鑽營。

[3]貌相迎:笑臉相迎,表麵一套。

[4]待怎生:又能怎麼樣[題解]這首曲子以直率的語言、蔑視的態度批駁了官場中吹牛拍馬、兩麵三刀的醜惡嘴臉,要求誠實做人,不要做官和金錢的奴隸。這在金錢和物欲滾滾而來的時代裏是很有現實意義的。

沉醉東風班定遠飄零玉關[1],楚靈均憔悴江幹[2]。李斯有黃犬悲[3],陸機有華亭歎[4],張柬之老來遭難[5]。把個蘇子瞻長流了四五番[6]。因此上功名意懶。

[注釋][1]班定遠:即班超,東漢大將,封定遠侯。玉關:玉門關。

[2]楚靈均:即屈原,字靈均。江幹:江岸。

[3]李斯:秦丞相,遭讒被殺。死前有欲牽黃犬逐狡兔而不得之歎。

[4]陸機:西晉文學家,遭讒被殺。死前有“華亭鶴唳”之歎。

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張養浩五一[5]張柬之:唐宰相。遭讒被貶,憤疾而死。

[6]蘇子瞻:即蘇軾,北宋文學家,因受黨爭牽連,多次遭到貶謫、流放。

[題解]張養浩是真心不要做官的人。這不僅源自他對現實的清醒認識,而且還有鑒於曆史的經驗教訓。這首曲子語若貫珠,一氣曆數了六位曆史人物的仕途悲劇,除班超遠戍西域、老歸京城之外,其他如屈原投江,李斯、陸機被殺,張柬之、蘇軾遭貶,都是結局悲慘的例子。而包括班超在內,這些人物的遭遇都令人可歎可悲。作者列舉這一連串史實的目的,正是為了雄辯地說明尾句的結論,即不要去追逐功名,不要做官。

全曲以古證今,論據充分,而“飄零”、“憔悴”等動詞的精心選用,又使全曲擺脫了說教的枯燥意味而顯得形象生動,使結論極具說服力。

喜春來探春梅花已有飄零[1]意,楊柳將垂嫋娜[2]枝,杏桃仿佛露胭脂[3]。殘照底[4],青出的草芽齊。

[注釋][1]飄零:零落。

[2]嫋娜:柔美的樣子。

[3]胭脂:本指美容顏料,這裏指紅色。

[4]殘照底:在夕陽映照底下。

[題解]這首曲寫冬去春來的景色。頭三句通過“已有”、“將”、“仿佛”等字眼寫明梅花、楊柳、杏桃在早春交替的神態。最後兩句說,剛長出的草芽,隻有在落日斜照下才覺察出它有一點點青綠,刻劃細致入微,充滿新意。

劉唐卿劉唐卿太原(今屬山西)人。約至元前後在世,曾任皮貨所提舉。文思敏捷,傳世有雜劇二種,小令一首。

蟾宮曲夜宴博山銅細嫋香風[1]。兩行紗籠[2],燭影搖紅。翠袖殷勤捧金鍾[3],半露春蔥[4]。唱好是會受用文章巨公[5]。綺羅叢醉眼朦朧。夜宴將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劉唐卿五二終,十二簾櫳[6],月轉梧桐。

[注釋][1]博山銅:銅製的博山香爐。博山,器物表麵雕刻重疊山形的裝飾。

[2]紗籠:紗麵的燈籠。

[3]翠袖句:語本晏幾道《鷓鴣天》:“彩袖殷勤捧玉鍾”。金鍾,指酒杯。

[4]春蔥:指女子的手指。

[5]唱好是:真正是。

[6]簾櫳:代指窗戶。

[題解]據《錄鬼簿》雲,此曲是作者在王彥博左丞席上所賦。作者通過對席上氣氛、鋪設、招待規格等的描寫,寫出了一場盛宴的豪華場麵。席上陳設著博山香爐和“兩行紗籠”,還有“十二簾櫳”,“燭影搖紅”之中,有美女勸酒,使得這些專會享受的“文章巨公”也得以盡興。作者雖不一一鋪陳宴席的經過,僅就這些特征的描寫,就足以說明與會者的富貴身份和夜宴的熱鬧程度。尤其是末三句,看似以閑筆作結,其實正是以寧靜襯熱鬧,以平淡顯絢爛,堪稱寫出了富貴氣象。

鄭光祖鄭光祖字德輝,平陽襄陵(今山西臨汾附近)人。生卒年不詳,約世祖至元末(1294)前後在世。《錄鬼簿》說他曾“以儒補杭州路吏”。為人端方正直,不妄與人交。

他是元代著名的雜劇作家,與關漢卿、白樸、馬致遠並稱為“元曲四大家”。作有雜劇十八種,今存《倩女離魂》、《王粲登樓》等八種。作品聲振閨閣,伶倫輩尊之為“鄭老先生”。《太和正音譜》盛讚其詞語之美,謂“若咳唾落乎九天,臨風而生珠玉”。散曲風格清麗,以俳諧為多,故朱權評為“如瓊筵醉客”。作品傳於今者僅有小令六首、套數兩套。

[雙調]蟾宮曲弊裘塵土壓征鞍[1],鞭倦嫋蘆花[2]。弓劍蕭蕭,一竟入煙霞[3]。動羈懷[4]:西風木黍,秋水蒹葭[5]。千點萬點,老樹寒鴉。三行兩行,寫高寒[6]呀呀雁落平沙。曲岸西邊,近水渦魚網綸竿釣[7]。斷橋東下,傍溪沙疏籬茅舍人家。見滿山滿穀,紅葉黃花。正是淒涼時候,離人又在天涯!

[注釋][1]弊裘:舊皮衣;破棉襖。征鞍:遠行的鞍馬。

[2]鞭倦嫋蘆花:寫旅途精神疲倦,他懶得舉起馬鞭,而讓它像蘆花那樣搖動著。

[3]一竟:一直。

[4]羈懷:旅客的情懷。

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鄭光祖五三[5]蒹葭:蘆葦。

[6]寫:同“瀉”,斜飛。高寒:指天空。

[7]釣:釣魚的小船。

[題解]這支曲寫天涯遊子旅途的情懷。它先把一個破衣塵土、無精打彩、疲極倦極的遊子形象以及他跋涉於其間的環境——雲煙飄渺、寂寞空曠、漫漫長途推進讀者的視野,然後才去寫他的心緒。寫心緒又不是直接描繪其心理活動,而是渲染遊子所見的種種淒涼景象,用它們將主人公心境的淒涼烘托出來。其中漁者垂釣的悠閑,茅舍人家的溫馨,反襯主人公奔波的艱苦與思家的渴望。曲文緊緊扣住情感主調——淒涼,調動中國詩學意象中一切有效的因素,一意鋪陳,著力渲染。吸收了馬致遠《秋思》、白樸《得勝樂》和《西廂記》“長亭送別”一折中的寫景抒情方法,鑄成一篇動人的文字。

詞語清麗,畫麵鮮明,淒婉動人。

[雙調]蟾宮曲夢中作半窗幽夢微茫[1],歌罷錢塘[2],賦罷高唐[3]。風入羅幃[4],爽入疏欞[5],月照紗窗[6]。縹緲見梨花淡妝[7],依稀聞蘭麝餘香[8]。喚起思量,待不思量[9],怎不思量!

[注釋][1]幽夢:隱隱約約的夢境。杜牧《郡齋獨酌》詩:“尋僧解幽夢,乞酒緩愁腸。”

[2]歌罷錢塘:這句用蘇小小的故事。蘇小小為南齊錢塘名妓,歌詩俱佳,宋代何遠(yuǎn)筆記《春渚(zhǔ主)紀聞》一書,曾記載有她的《蝶戀花》詞一首,中有“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的句子。李賀、溫庭筠、張祜(hù互)都寫過《蘇小小歌》。

[3]賦罷高唐:《高唐賦》,戰國時楚人宋玉作,其序曰:“昔者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台,望高唐之觀。”寫楚襄王遊高唐,夢中與神女歡會事。

[4]羅幃:羅,質地輕軟、經緯組織顯椒眼紋的絲織品。其絲或練或不練,故有生羅熟羅的區別。幃(wéi韋),帳,通“帷”。羅幃即用羅織的帳子。

[5]疏欞(líng靈):窗格疏大的窗戶。

[6]紗(shā沙):絹之輕細者曰“紗”。

[7]縹緲見梨花淡妝:縹緲(piāomiǎo漂秒),隱隱約約,若有若無的樣子,也作“飄渺”。梨花,白居易《長恨歌》:“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本以之形容楊貴妃的淚容,此則以梨花形容婦女之淡妝。

[8]依稀聞蘭麝餘香:蘭,蘭花,俗稱蘭草,花味芳香,可製香料。也叫春蘭。麝(shè射),麝香的簡稱。雄麝的肚臍和生殖器之間的腺囊的分泌物,幹燥後呈顆粒狀或塊狀,有特殊的香氣,可以製香料。《史記·滑稽列傳》:淳於髡(kūn昆)說:“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xì係)交錯……羅襦襟解,微聞薌(xiāng鄉)澤。當此之時,臣心最樂。”此句暗用此事。

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鄭光祖五四[9]待:擬辭,猶將,打算等意。辛棄疾《最高樓》詞:“待不飲,奈何君有恨;待痛飲,奈何吾又病。”思量:考慮。或作“想念”講。《晉書·王豹傳》司馬(jiǒng迥)令:“得前後白事,具意,輒別思量也。”

[題解]前三句寫夢中的歡會;中五句寫醒後還如見其人,如聞其香;最後三句寫一往情深的思量。全曲寫得徜恍迷離,似幻似真,纏綿悱惻,有溫庭筠、李商隱的絕詩豔詞情調。

塞鴻秋金穀園那得三生富[1]?鐵門限枉作千年[2],汨羅江空把三閭汙[3],北邙山誰是千鍾祿[4]?想應陶令杯[5],不到劉伶墓[6],怎相逢不飲空歸去?

[注釋][1]金穀園:晉石崇在洛陽修建的園林,其中花草泉池、亭台樓閣、金玉美人應有盡有。三生:前世、今世、來世。

[2]鐵門限:用鐵皮包裹著的堅固門坎,喻世人所作的長久打算。唐王梵誌所作《世無百年人》詩:“世無百年人,強作千年調。打鐵作門限,鬼見拍手笑。”

[3]汨(mì)羅江:湘江的一條支流,在今湖南境內,屈原投此水而死。三閭:屈原,他曾為楚國的三閭大夫。

[4]北邙(máng)山:山名在洛陽城北。東漢時,山下有大範圍的墓地。千鍾祿:大官員豐厚的薪俸。鍾:古量器,用以量粟米。

[5]陶令:東晉陶淵明,他曾作過彭澤縣令。為人極愛飲酒,家貧不能自給,親故往往邀飲,“造飲輒盡,期在必醉。”事見自著《五柳先生傳》。應杯:回應其舉杯。

[6]劉伶:晉時人,喜酒縱飲,“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而隨之,謂曰:死便埋我。”事見《晉書》本傳。不到劉伶墓:謂尚未到墓地即已醉死了。

[題解]這支曲表現縱酒自放的人生態度。前四句否定了豪富、長生、名節、官祿這些通常認為可貴的人生追求。隨後擺出自己的主張:學陶潛,學劉伶,開懷痛飲,死而後已,總還算享受了人生。結尾一句詰問表示了對於苦苦營生、執迷不誤者的憐憫和叱責,具有催其猛省的力量。作品總的思想傾向是頹放消沉的,但它從總體上否定了封建社會的政治、倫理以至人生價值觀念,表現了一定的批判精神。曲詞一口氣鋪排六個典故,反說正說,唯我所用,完全歸納進作者的思想體係之中,多而有序,要言不煩,顯示了卓越的駕馭題材、結構篇章的能力。

範康範康(生卒年不詳)字子安,杭州人。明理善辯,能詞章,通音律。因王伯成作唐詩宋詞元曲元曲卷範康五五雜劇《李太白貶夜郎》,於是創作雜劇《杜子美遊曲江》以與比肩。鍾嗣成《錄鬼簿》說他一下筆即新奇,乃卓異天才,人不可及。惜此劇已佚。雜劇今存者僅《竹葉舟》一種。散曲今存套數一篇、小令四首。

寄生草酒常醉後方何礙,不醉時有甚思。糟醃兩個功名字[1],醅千古興亡事[2],曲埋萬丈虹霓誌[3]。不達時皆笑屈原非[4],但知音盡說陶潛是[5]。

[注釋][1]糟:即酒糟,這裏代指酒。

[2]醅(pēi):未經過濾的酒。這裏代指酒。

[3]曲:做酒用的酒母,這裏代指酒。虹霓誌:遠大的誌向。

[4]屈原:戰國時楚國詩人,他曾說“眾人皆醉我獨醒”。後被放逐,自投汩羅江而死。

[5]陶潛:晉代詩人,他不僅喜歡飲酒,而且還寫有大量的飲酒詩。

[題解]酒對於詩人來說,不僅是激發詩興的動力,而且是驅除憂愁的良藥。本篇詠酒,更是把酒的作用推向了極端:長醉不醒與世無礙,不醉反而無所適從;功名事業、曆史興亡,以及個人的雄心壯誌,都可以在酒中消亡埋沒。作者又舉史為證:屈原不甘眾醉獨醒而招致非議,以至投江自盡;陶潛卻因好酒,贏得讚譽聲聲。全篇處處都以悖於常理的反語出之,其實正表現出作者對黑暗現實深表失望的心情。陶潛正是因為不合於世而沉溺於酒中,本曲作者也是因為憤世嫉俗,才強為曠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