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義犬與金馬 (3 / 3)

這天東家跟著郝春生進了金馬溝,待到馬兒們安心吃草的時候一數,果真多了一匹,而且他也看到了那匹閃著金黃光澤的小馬。這一來確定無疑,東家說話聲兒都打顫了,他扒著耳朵讓郝春生好好看著,自己趕緊回去找人從三麵山上下來把金馬駒子圍住,溝門再派人一堵,隻要金馬駒子不生翅膀那就沒跑啦——圍住之後,隻要金馬駒子身上一粘著韁繩,立馬就會變成金馬不能動彈了。

東家急匆匆走後,好春生卻犯開了思量。東家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家業了,日子過得方圓幾十裏也是數一數二的,還要那麼多金子幹啥?看看那匹美麗的小金馬,它正在活潑調皮地和幾匹小馬駒兒玩耍嬉戲,像個可愛的孩子一般,可想想也許到不了今天晚晌,它就會變成堅硬冰涼毫無生氣的金子了,郝春生心裏很不是滋味。再想想小金馬是因為自己的多嘴才會有這種悲慘的遭遇,他更感到愧疚了。

郝春生越想越不安,他幾次想喊小金馬駒子快點跑,可幾次張張嘴又都閉上——他是給東家幹活的,給金馬駒子報了信兒又對不起東家了。郝春生心裏七上八下間,日頭卻一點點往西偏了。

東家帶來了很多人,而且不光拿著繩索,還帶著刀槍棍棒這些家什,他還許願捉到金馬後,要拿出一條金馬腿犒勞大家夥。大家從四麵往裏包抄,捉到金馬大家都有好處,誰都攢足了勁兒往前衝。

那隻小金馬駒對越來越迫近的危險似乎毫無察覺,仍然在和小馬們玩耍著。郝春生很後悔剛才沒有把小金馬駒子趕走,他扭過臉去不忍再看。

東家帶著大夥摸到近前,喊聲“抓住金馬發大財啊”,就一馬當先直奔小金馬駒兒撲去。誰知就在這時,馬群突然受驚般轟地一聲向外狂奔起來。溝膛裏的人還想攔擋,可一看馬群發瘋般衝來,誰也不想搭上命,大家一閃,馬群便潮水般湧了過去。

東家帶著大家隨後追趕,可是馬群把他們落得老遠,到溝口時卻見馬群住了腳,一隻金黃閃光的小馬駒直奔金馬洞。飛一樣跑到山崖洞口,金馬駒兒回頭看看馬群,點點頭,長嘶一聲,似在感激,似在告別,然後便化成一道金光鑽進洞中不見了。

眼看要到手的大財就這樣眼睜睜飛走了,瞬間的大大喜大悲大起大落讓東家有點難以承受,他懊喪得一屁墩兒坐在地上哭嚎起來。

而隨後追上來的郝春生卻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東家的那些馬賣出後,郝春生不顧東家挽留,還是辭別東家那回郭家屯找活幹,他也想他的老狗了,想去它的墳上看一看。

走到半路,迎麵碰上了一個美婦人帶著一個十多歲的小兒郎。美婦人喚住郝春生,直截了當告訴他,這孩子就是那個金馬駒兒,她就是金馬駒兒的媽媽,母子二人今天是來感謝報恩的,說著就讓孩子給郝春生跪下磕頭。

原來那天郝春生既不忍看著小金馬遭殃,又不想對東家不忠,左右為難之際終於想出了個辦法,他沒有直接趕走金馬駒,也沒有直接給它報信,而是把東家要捉它的消息用河北梆子唱了出來……

當下郝春生扶起小孩子,倒不知說啥好了。孩子媽媽問好春生想要什麼,郝春生想了半天還是搖搖頭說,當初他救金馬駒時也沒想過要圖報的。然後他就給金馬母子講起了他的狗,他說狗都那麼有情有義的,何況人呢,狗為了主人命都搭上了,而他也沒搭什麼,不過就是覺得應該那麼做,所以就那麼做了。

金馬母子沒有再勉強。郝春生告別那母子,身心輕鬆地回到郭家屯。可是沒想到已經有人替他買下了三間臨街房子,郝春生知道好心人是誰,他心裏謝過金馬母子,就著那三間房子,用工錢先做點小本生意。由於他買賣公平為人厚道,小買賣很快紅火起來,不久還娶上了美貌媳婦,小日子過得就像芝麻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