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伏爾泰的極樂莊園散步(2 / 2)

我們就置身於極樂世界。在極樂的世界遨遊,無疑是幸福而快樂的。不是嗎,我們哪一個人,不曾像“老實人”那樣,構築過自己理想中的宏偉城堡,不曾接受過審判,正義,道德,良心,或者邪惡的審判,哪一個人不曾遇見過或擁有過黃金。然而,轉眼間,這些欲望的贈予都離我們而去,成了過眼雲煙,經濟學家們計算的沉沒成本。最重要的,是要珍惜現在的擁有,不管是幸福還是苦難,都是命運的恩賜。此時,也許你正三五朋友相聚,圍坐在一方草地,悠閑品茶,輕嘬咖啡,或共享成功的快樂,或傾訴心中的煩惱。這不是極樂是什麼呢?如果你正經受命運的煎熬,也不要悲觀,應坦然麵對,因為原本這“世界就充滿了哀怨,一切生命都為苦難與死亡而生”。你目前的多舛,也許正是極樂的一種實現方式;何況,個人的災難會成全整體的幸福,這種付出祟高且值得!

隻是,我們都是凡夫俗子,要達到這樣的境界並不容易,包括伏爾泰本人。從《梅羅普》、《奧狄浦斯王》、《英國書簡》,到《老實人》、《百科全書》、《哲學辭典》。在這個極樂莊園裏,伏爾泰曲徑通幽,循循而進,把我們領入了一個由反叛到建立,由解構到構建的精神世界。但是,在開始,他最多是一位反叛者,而麵對的未來不過是一張想象的白紙。他的啟蒙教育,便來自一位具有反叛意識的教父。那教父一麵教他祈禱,一麵卻向他灌輸懷疑主義。父親希望他學一門實在的本事,他卻偏要選擇文學,氣得父親發抖。老人家用手敲著桌子,憤怒地說,隻有那些想做社會垃圾,連累父母,打算餓死的家夥才會搞文學。他懷疑的胃口越來越大,直指神聖的神父。“我們的神父並不像常人想的那麼聰明,他們有的學問不過是因為我們無知。”他隻相信自己,認為“眼睛就是我們的聖經、上帝和祭壇。”他祟尚具有反叛精神的拉美特利、愛爾維修、霍爾巴赫和狄德羅,相信是因為愚昧和恐懼創造了上帝;隻有摧毀天堂,才能恢複世界的本來麵目。

在批判的同時,伏爾泰開始思考構建。他要構建自己的極樂莊園。按照自己心目中的設計,他建造了一座教堂,取名叫“伏爾泰的上帝”,試圖創造一個具有泛化意義的神。在《薩帕塔的疑問》中,他借助一位叫薩帕塔的神職候選人,把這種設計具象化。薩帕塔一麵追問,我們怎麼證明,四千年來,被燒死的成千上萬的猶太人,一直是上帝的選民;如果兩個教會相互矛盾,哪一個是正確的呢?他無情地揭穿了神父的虛偽。另一方麵,薩帕塔又把真理與謊言,宗教與迷信分開;他向人們灌輸美德,並且以身作則;他正直,善良,謙遜。即便是死,也與耶穌一樣神聖。年,他心目中的上帝,在一個叫巴利阿多利德的地方被燒死。當然,這裏有另一種解釋,有點類似於尼采的上帝死了。要證明的是,在伏爾泰的心中,一直沒有真正的上帝;要說有,那就是人自己,包括我,包括你,包括他,人類共同的自在精神。這才是極樂的境界!

我不懂哲學,卻感染了懷疑之症。我懷疑曆史是不是開了一個玩笑,怎麼把伏爾泰劃入了悲觀主義的陣營。到伏爾泰的極樂莊園散散步,你就會感覺到,他對世界悲觀本質的揭露,對基督教神學的否認,其實正是喚醒人們對現實的正視與警醒。他希望人們像他那樣去懷疑,反叛,抗爭,向那些貌似神聖的教會,神父,和一切所謂的合理挑戰,獲得內心的自由與覺醒。伏爾泰看透了世界,卻又跳出了世界。他的內心,就像這黃昏的小區,遮掩了一切憂傷,不幸和醜陋。因此,他沒有像三呂大夫那樣投江自盡;他以一種坦然,從容,自信的審美姿態,麵對世界的一切悲觀現實。事實上,此時的伏爾泰,已就沒有了悲觀,或者說超越了悲觀。誰能否認,這才是真正祟高壯麗的樂觀之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