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老子教你學說話(2 / 3)

唐太宗將這件事告訴了皇後,皇後忍不住讚歎地說:“臣妾多次見陛下稱讚、看重魏征,不知是什麼緣故。現在看他援引禮義來抑製皇上的私情,才知道他真是社稷之臣啊!臣妾與陛下結為夫婦,多承陛下的恩禮,但每次提什麼建議,還都要察看一下陛下的臉色,不敢輕易冒犯陛下的威嚴,何況他是處在人臣的疏遠的地位,卻能如此直言諍諫,陛下不能不聽從。”

皇後將自己和魏征進行比較,認識到魏征美言之所以美,一是說話有道理,二是敢於冒犯皇帝的威嚴,三是沒有私心,全為了社稷之大業。再說唐太宗能有這樣的氣度,真是很不容易了,不過有時候魏征當麵強諫,還弄得唐太宗下不了台,唐太宗也很受不了。

有一次唐太宗退朝回宮,生氣地說:“總有一天我要殺了這個鄉下人。”長孫皇後很少見到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問要殺了誰。唐太宗說:“還不就是那個魏征,總是在朝堂上當眾羞辱我,叫我實在忍受不了!”皇後聽了,也不表態,馬上退回內室,穿戴好一套朝見的禮服站在庭堂上,唐太宗吃驚地問:“這是幹什麼?”皇後說:“臣妾聽說,如果君主賢明,那麼臣下就正直。如今魏征很正直,正是因為陛下賢明的緣故,臣妾怎能不慶賀呢!”

長孫皇後的一番美言,把唐太宗的滿腔怒火澆滅了,他轉而高興起來了。後來魏征死了,唐太宗很傷心,親自為他寫了墓碑的碑文,還說了一番美言,流傳於世:“用銅做鏡子,可以整理衣帽;用曆史做鏡子,可以知道興亡的道理;用人做鏡子,可以知道自己的過失。我經常用這三麵鏡子來檢查自己的得失。如今魏征去世了,我就少了一麵鏡子啊!”

在我們的生活中,有時候需要迅速而有效地去改變另一個人的行為或想法。但直言相勸,通常都會持相反的態度或觀點,如果出言不慎還會傷及彼此的感情,這時最好換一種方式,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或意願。

說話要學會委曲求全

曲則全,枉則直。——《道德經?第二十三章》

委曲反而能成全,彎曲反而能正直。

老子認為,隻有拐個彎才能達到目的,並且達到得更快更好。說話藝術也是如此,直著不行不妨就繞個彎,要知“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可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漢武帝有個奶媽,他自小是由她帶大的。曆史上皇帝的奶媽經常出毛病,問題大得很。因為皇帝是她的幹兒子,這奶媽的無形權勢,當然很高,因此“嚐於外犯事”,常常在外麵做些犯法的事情;漢武帝也知道了,準備把她依法嚴辦。皇帝真發脾氣了,就是奶媽也無可奈何,於是隻好求救於東方朔,讓東方朔去說清。

漢武帝至少有兩個人他很喜歡,一個是東方朔,經常與他幽默——滑稽、說笑話,把他弄得啼笑皆非。但是漢武帝很喜歡他,因為他說的做的都很有道理。另一個是汲黯,他人品道德好,經常在漢武帝麵前頂撞他,敢於講直話。奶媽想了半天,不能不求人家。皇帝要依法辦理,實在不能通融,隻好來求他想辦法。

他聽了奶媽的話後,說道:奶媽,注意啊!這件事情,隻憑嘴巴來講,是沒有用的。因此,他教導奶媽說:“你要我真救你,又有希望幫得上忙的話,等皇帝下命令要辦你的時候,叫人把你拉下去你被牽走的時候,什麼都不要說,皇帝要你滾隻好滾了,但你走兩步,便回頭看看皇帝,走兩步,又回頭看看皇帝,千萬不可要求說:‘皇帝!我是你的奶媽,請原諒我吧!’否則,你的頭將會落地。你什麼都不要講,喂皇帝吃奶的事更不要提。或者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可以保全你。”

東方朔對奶媽這樣吩咐好了,不久漢武帝叫來奶媽質問:“你在外麵做了這許多壞事,太可惡了!”於是叫左右拉下去法辦。奶媽聽了,就照著東方朔的吩咐,走一兩步,就回頭看看皇帝,鼻涕眼淚直流。東方朔站在旁邊說:你這個老太婆神經嘛!皇帝已經長大了,還要靠你喂奶吃嗎?你就快滾吧!東方朔這麼一講,漢武帝聽了很難過,心想自己自小在她的手中長大,現在要把她綁去砍頭,或者坐牢,心裏也著實難過,又聽到東方朔這樣一罵,便想算了,免了你這一次的罪吧!以後可不能再犯錯了。

東方朔運用了“曲則全”的說話藝術,救了漢武帝的奶媽,也免了漢武帝後來的內疚於心。假如東方朔跑去跟漢武帝說:“皇帝!她好或不好,總是你的奶媽,免了她的罪吧!”那皇帝就更會火大了。也許說:奶媽又怎麼樣,奶媽就有三個頭嗎?而且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替她說情?可能她的犯罪,都是你的壞主意吧!同時把你的講話家夥也一齊砍下來。那就吃不消了。

他這樣一來,一方麵替皇帝發了脾氣,你老太婆神經病,十三點!如此一罵,皇帝難過了,也不需要再替她求情,皇帝自己後悔了,東方朔並沒有請皇帝放她,是皇帝自己放了她,恩惠還是出在皇帝身上。

三國時代,劉備在四川當皇帝,碰上天旱——夏天長久不下雨,為了求雨,乃下令不準私人家裏釀酒。因為釀酒也會浪費米糧和水。命令下達,執行命令的官吏,在執法上就發生了偏差,有的在老百姓家中搜出做酒的器具來,也要處罰。老百姓雖然沒有釀酒,而且隻搜出以前用過的一些做酒工具,怎麼可算是犯法呢?但是執行的壞官吏,一得機會,便花樣百出,不但可以邀功求賞,而且可以借故向老百姓敲詐、勒索。報上去說:某人家中,搜到釀酒的工具,必須要加以處罰,輕則罰金,重則坐牢。雖然劉備的命令,並沒有說搜到釀酒的工具要處罰,可是天高皇帝遠,老百姓有苦無處訴,弄得民怨處處,可能會釀出亂子來。

簡雍是劉備的妻舅,有一天,簡雍與劉備一起出遊,順便視察,兩人同坐在一輛車子上,正向前走,簡雍一眼看到前麵有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在一起走路,機會來了,他就對劉備說:“這兩個人,準備奸淫,應該把他倆捉起來,按奸淫罪法辦。”劉備說:“你怎麼知道他們兩人欲行奸淫?又沒有證據,怎可亂辦呢!”簡雍說:“他們兩人身上,都有奸淫的工具啊!”劉備聽了哈哈大笑說:“我懂了,快把那些有釀酒器具的人放了吧。”這又是“曲則全”的一幕鬧劇。

當一個人發怒的時候,所謂“怒不可遏,惡不可長”。尤其是古代帝王專製政體的時代,皇上一發了脾氣,要想把他的脾氣堵住,那就糟了,他的脾氣反而發得更大,不能堵的,隻能順其勢——“曲則全”——轉個彎,把他化掉就好了。

春秋時代的齊景公,也是曆史上的一位明主。他擁有曆史上第一流政治家晏子——晏嬰當宰相。當時有一個人得罪了齊景公,齊景公於是大發脾氣,抓起來綁在殿下,要把這人一節節的砍掉。古代的“肢解”,是手腳四肢、頭腦胴體,一節節的分開,非常殘酷。同時齊景公還下命令,誰都不可以諫阻這件事,如果有人要諫阻,便要同樣的肢解。皇帝所講的話,就是法律。晏子聽了以後,把袖子一卷,裝得很凶的樣了,拿起刀來,把那人的頭發揪住,一邊在鞋底下磨刀,做出一付要親自動手殺掉此人為皇帝泄怒的樣子。然後慢慢地仰起頭來,向坐在上麵發脾氣的景公問道:“報告皇上,我看了半天,很難下手,好像曆史上記載堯、舜、禹、湯、文王等這些明王聖主,在肢解殺人時,沒有說明應該先砍哪一部分才對?請問皇上,對此人應該先從哪裏砍起才能做到像堯舜一樣地殺得好?”齊景公聽了晏子的話,立刻警覺,自己如果要做一個明王聖主,又怎麼可以用此殘酷的方法殺人呢!所以對晏子說:“好了!放掉他,我錯了!”這又是“曲則全”的另一章。

晏子當時為什麼不跪下來求情說:“皇上!這個人做的事對國家大計沒有關係,隻是犯了一點小罪,使您萬歲爺生氣,這不是公罪,私罪隻打二百下屁股就好了,何必殺他呢!”如果晏子是這樣地為他求情,那就糟了,可能火上加油,此人非死不可。他為什麼搶先拿刀,要親自充當劊子手的樣子?因為怕景公左右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聽到主上要殺人,拿起刀來就砍,這個人就沒命了。

他身為大臣,搶先一步,把刀拿著,頭發揪著,表演了半天,然後回頭問皇上,從前那些聖明皇帝要殺人,先從哪一個部位下手?意思就是說,你怎麼會是這樣的君主,會下這樣的命令呢?但他當時不能那麼直諫,直話直說,反而使景公下不了台階,弄得更糟。老子“曲則全”的諫勸藝術就是如此高妙!

開口說話,看似簡單,實則不容易,會說不會說大不一樣。古人雲:“一言可以興邦,一言也可以誤國。”曲則全,直道不通就轉個彎,委曲求全,做大事必須能夠委曲,能夠隨時變通,這樣才能成全大業。

此時無聲勝有聲

大音希聲。——《道德經?第四十章》

最高的樂聲聽不到。

老子哲學的最高原則是“道”,老子不止一次地說,“道”是寂靜無聲的,聽不見的,並由此肯定了沉默的價值。說話多了人就會智窮辭窮,不如守住心中想法不說。有時候什麼也不說更有力量,因為沉默時讓人覺得充滿暗示。

維特根斯坦說:“凡是可以說的,就能明白地說;凡是不可以說的,就必須沉默。”沉默豐富了我們的言說——既豐富了我們言說的內容,又豐富了我們言說的技巧。

《紅樓夢》裏林黛主離開賈府回老家揚州吊父,再回賈府時,寶玉與黛玉一見麵,彼此無多話,隻是人哭我哭,彼此問候而已,完全是沉默。寶玉與黛玉這次見麵為什麼會如此沉默?因為別後重逢他們要說的話太多了,所以幹脆什麼也不說。沉默在此成全了他們的情意,如果任何一方涉及敏感話題都隻會打破完美。寶黛二人冰雪聰明,當然是什麼也沒說。

老子指出:“多言數窮”,實際上提出了三個命題:一就是“多言數窮”,指話說多了會智窮辭窮;二就是“少言數中”,指適當說話可以應付自如;三就是“不言數豐”,指不說話會覺得說了很多。顯然老子是側重於第三點。當他說“多言數窮”的同時,也就是在說“無言數豐”。老子主張“無為”,所以也主張“無言”。

“無言”不是什麼也不說,而是“我正在說”。之所以“無言”看起來沒有話,是讓話在肚子裏自己與自己對話,或借助身體語言暗示。“沒有話”時,人全身都在說話,眼神、嘴唇,甚至拿杯子的動作,走路的姿勢全都在作明確的言說。粗心的人一見別人不說話就悶,細心的人會從對方的無言中解讀對方的語言、態度、觀點與暗示、指示。

《西遊記》上菩提祖師手持戒尺在孫悟空頭上打了三下,孫悟空就明白了是讓他三更時分進去傳道。現在我們像孫悟空一樣玲瓏剔透還很難,但我們至少應該懂得別人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多言數窮”,就是說話多了會讓自己智窮辭窮。我們常常看到一些人喜歡喋喋不休,實際上他自己也知道沒有效果,所說的不會實現。所以當有人特別話多時,可以讓他說個夠,以冷場來對付他。這種人隻要你一開口他就來勁,說天說地,不知所雲,讓人頭暈。這時我們或者強行打斷他,逼問他“你究竟在說什麼?”或直接說:“你能否把你的觀點一句話說清?”或者沉默、乃至離去,讓他自己無趣,“吧嗒”閉上臭嘴。

你看,多言的人多討厭,我們自己千萬不要做這種讓人討厭的人。有個饒舌者在亞裏士多德麵前喋喋不休地談論,然後問亞裏士多德是否煩得要死。亞裏士多德回答說:“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為我根本就沒聽你在說什麼。”而在另外一種情況下,在必須徹底表達自己全部意思的時候,我們就必須多說、說透,諸葛亮“舌戰群儒”,應對那麼多人的詰難,話不多是不行的,當然,話多的前提是話的精辟。當我們自己感覺說話時快不行了,說不出什麼有意思的話時,就應該打住,或把語言弄簡潔一些,以免漏洞百出,活生生當了別人的話靶子,讓人肆意攻擊。

有人老是在心中恨恨不平:“他們為什麼老是攻擊我?”這總是事出有因,一定是自己在什麼場合說過什麼足以讓人攻擊的話。多言的結果往往就是死。你把別人說贏了意義也不大,弄不好會把對方逼急,做出什麼暴力行為。很多人說話滔滔不絕,天下公理都被他說盡了,殊不知在他最得意時往往會被迎頭一擊。人不能陶醉於自身,至少要一邊說話一邊看人,不要自顧自抒情、演說,那樣會弄得自己不好收場,何必。

老子說“多言數窮”,一個“窮”字道出了話多之人的窘迫。話越多,越窘迫。何必自己逼自己,所以,大部分時候多言是不必要的。多言必多心,多言必多事。老子指出“多言數窮”,並不是讓人不說話,而是要人在不該說時可以不說或少說,這樣才能在該說的時候盡興地說。“少言數中”,就是少說話可以從容應對。很多人平時沉默寡言,關鍵時候不說則已,說則語驚四座,起到關鍵作用。這無疑是值得肯定的行為。

東晉畫聖顧愷之有句名言:“一像之明昧,不若悟對之通神也。”意思是畫一幅畫無論好壞,都不如說話應對有意思。“晤對通神”,這個詞形象地說明了人在說話時可以通過當下領悟獲得“通神”般的快感。古希臘演說家安提豐有個有趣的規矩,他與一般人說話一律收費,可見他的話多麼金貴!蘇格拉底認為智者的智慧不能用錢衡量,安提豐說:“你不向與你交往的人索取報酬,你是正義的。但是,每一件衣服或每一所房子都是值錢的,不能白送。如果你的談話有價值,那一定會要求別人付以適當的代價。”

安提豐作為古希臘最著名、最成功的演說家之一,平時卻非常寡言,用別人喋喋不休的時間去思考。這樣,他與喋喋不休的人辯論起來就會遊刃有餘,擊中要害,從而獲勝。而“無言數豐”,就是沉默讓人豐富。王陽明在《傳習錄》中指出很多人實際上是“辭章之富,適以飾其偽也”。也就是說,話多的人多虛偽,話越多越虛偽。

一個花花公子騙小女孩的通常手段就是誇誇其談,能從天上談到地下,好像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如果把花花公子的話錄下來給這個小女孩在十年後聽一遍,這位小女孩一定會驚跳起來:“他說的全是假的!”大呼上當不已。《易經》上說:“同心之言,其臭如蘭。”要想讓人覺得話中有清芳,就必須像蘭花一樣默默開放。蘭花默默開放,所以很香。沉默的人默默對視,所以很傳神。沉默是金,無言是水。老子說“多言數窮”,同時也在說“無言數豐”。人在不說話時最豐富。老子還說:“知者弗言,言者弗知。”就是說知道的人不說話,說話的人不知道。

人們在說話時往往隻知道自己在說話,而不知道說了什麼。所以要想知道自己說什麼,最好不說話。那就是沉默。荀子也說過:“言而當知也,默而當知也。”即由發言而論及核心,可謂“知”;保持靜默同樣能達到核心的,也可以稱得上“知”。他所要表達的意思是,無論雄辯或沉默均是相同的。有時候無須開口說話,利用表情、眼神、舉止、態度等等,也能充分地表達意念而接觸到核心。現謇社會複雜多變,有時候不開口比開口更有效,所謂知者不盡言,即“沉默是金”,利用沉默的效果,往往會產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正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