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勒出生於奧地利維也納郊區一個富裕的穀物商人的家庭,但卻度過了一個不幸的兒童時代。1895 年進入維也那大學取得醫學博士學位,初為一眼科醫師, 1902 年他參加弗洛伊德周三討論會,是當時精神分析學派的核心成員之一。1910 年任維也納精神分析學會主席。1911 年因突出強調社會因素的作用,公開反對弗洛伊德的泛性論而兩人關係破裂,阿德勒創立個體心理學(individual psychology),另建自由精神分析研究會,1912 年改稱個體心理學會,成為一個頗有影響的學派。1914 年他創辦《國際個體心理學雜誌》。1920 年後任教於維也納教育學院,並在學校係統中組織兒童指導臨床活動,成立兒童指導中心。在 1922 年至 1930 年期間,他主持召開了五次國際個體心理學會議。1926 年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客座教授,1932 年他到長島醫學院任美國醫學心理學的第一個講座。1934 年定居紐約。1937 年赴蘇格蘭亞伯丁做講演旅行時病逝。

核心智慧

屬於私人的意義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意義隻有在和他人交往時,才有存在的可能。隻對某個人意味某些事情的一個字,實在是毫無意義的。

我們被我們賦予經驗的意義決定了自己:當我們以某種特殊經驗,作為自己未來生活的基礎時,很可能就犯了某種錯誤。意義不是被環境所決定的,我們以我們賦予環境的意義決定了我們自己。

閱讀提示

本文選自阿德勒的代表作《自卑與超越》。他認為:最易導致兒童的自卑感的三種情景是“器官缺陷,被嬌縱,被忽視”,從而使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容易將錯誤的意義賦予生活”。而克服自卑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增強兒童的社會興趣,讓他們了解“生活的意義在於貢獻”,這樣才能激勵他們以較大勇氣或成就來應付其困難”。

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三種不同的聯係,這些聯係是他必須隨時耿耿於懷的。它們構成了他的現實,他們麵臨的問題都是這些聯係所造成的。由於這些問題總是不停地纏繞著他,他也必須不斷地回答這些問題,他的回答即能表現出他對生命意義的個人概念。這些聯係之一是:我們居住於地球這個貧瘠星球的表麵上,而無處可逃。我們必須在這個限製之下,借我們居住之處供給我們的資源而成長。我們必須發展我們的身體和心靈,以保證人類的未來得以延續。這是個向每個人索取答案的問題,沒有人挑得了它的挑戰。無論我們做什麼事,我們的行為都是我們對人類生活情境的解答:它們顯現出我們心目中認為哪些事情是必要的、合適的、可能的、有價值的。這些解答又都被“我們屬於人類”以及“人類居住於此一地球之上”等事實所限製。

從人類肉體的脆弱性以及我們所處環境的不安全性方麵,我們可以看出:為了我們自己的生命,為了全體人類的幸福,我們必須拿出毅力來確定我們的答案,以使它們眼光遠大而前後一致。這就像我們麵對一個數學問題一樣,我們必須努力追求解答。我們不能單憑猜測,也不能希圖僥幸,我們必須用盡我們能力所及的各種方法,堅定地從事此事。我們雖然不能發現絕對完美的永恒答案,然而,我們卻必須用我們的所有才能,來找出近似的答案。我們必須不停地奮鬥,以找尋更為完美的解答,這個解答必須針對“我們被束縛於地球這個貧瘠星球的表麵上”這件事實,以及我們居住的環境所帶給我們的種種利益和災害。

至於第二種聯係,我們不是人類種族的唯一成員。我們四周還有其他人,我們活著,必然要和他們發生關聯。個人的脆弱性和種種限製,使得他無法單獨地達到自己的目標。假使隻有他孤零零地活著,並且想隻憑自己的力量來應付自己的問題,他必然會滅亡掉。他無法保持自己的生命,人類的生命也無法延續下去。他必須和他人發生聯係,此種聯係是因為他的脆弱、無能和限製所造成的。個人為自己的幸福,為人類的福利,所采取的最重要步驟就是和別人發生關聯。因此,對生活問題的每一種答案都必須把這種聯係考慮在內:它們必須顧慮及“我們生活於和他人的聯係之中,假使我們變得孤獨,我們必將滅亡”這件事實。我們最大的問題和目標就是:在我們居住的星球上,和我們的同類合作,以延續我們的生命和人類的命脈。我們要生存下去,我們的情緒就必須和這個問題與目標互相協調。

我們也被另一種聯係束縛住。人類有兩種性別,個人和團體共同生命的保存都必須顧及這件事實。愛情和婚姻即屬於這種聯係。每一個男人或女人都不能對這問題避而不答。人類麵對這問題時的所作所為,就是他的答案。人們可以用許多不同的方式來解決此一問題,他們的舉動即表現出:他們認為可以為他們解決這個問題的最佳方法。這三種聯係構成了三種問題:如何謀求一種職業,以使我們在地球的天然限製之下得以生存;如何在我們的同類之中獲取地位,以使我們能互助合作並分享合作的利益;如何調整我們自身,以適應“人類存在有兩種性別”和“人類的延續和擴展,有賴於我們的愛情生活”等事實。

研究個體心理學(individual psychology)發現:生活中的每一個問題幾乎都可以歸納於這三個主要問題之下:職業、社會和性。每個人對這三個問題作反應時,都明白地表現出他對生活意義的最深層的感受。舉個例子說吧,假如有一個人,他的愛情生活很不完美,他對職業也不盡心致力,他的朋友很少,他又發現:和他的同伴接觸是件痛苦的事。那麼,由他生活中的這些拘束和限製,我們可以斷言:他一定會感到:“活下去”是件艱苦而危險的事,它有著太少的機會與太多的挫折。他活動範圍的狹窄,可以用他的判斷來加以了解:“生活的意義是——保護我自己以免受到傷害、把自己圈圍起來,避免別人接觸。”反過來說,假使有一個人,他愛情生活的各方麵都非常甜蜜而融洽,他的工作導致了可觀的成就,他朋友很多,他交遊廣闊而成果豐碩。我們能斷言,這樣的人必然會感到:生活是件富於創造性的曆程,它提供了許多機會,卻沒有不可克服的困難。他應付生活中各種問題的勇氣,可以用下麵的斷語來加以了解:“生活的意義是——對同伴發生興趣,作為團體的一份子,並對人類幸福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人類生活在意義的領域之中,我們所經驗到的並非單純的環境,而是環境對人類的重要性。即使是對環境中最單純的事物,人類的經驗也是以人類的目的來加以衡量的。假使有哪一個人想脫離意義的範疇而使自己生活於單純的環境之中,那麼他一定非常不幸:他將自絕於他人,他的舉動對他自己或別人都毫不起作用,總之,它們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們一直是以我們賦予現實的意義來感受它,我們所感受的,不是現實本身,而是它們經過解釋後之物。

假如我們問:“生活的意義是什麼”或許會有很多的人答不上來,人們慣用老生常談式的回答來搪塞它。然而,自有人類曆史起,這個問題便已經存在了,在我們的時代,青年們即使是較老的人們亦是如此,也常會爆出這樣的呼號:“我們是為什麼而活生活的意義是什麼”不過,我們可以斷言:他們隻有在遭受到失敗的時候,才會發出這種疑問,假使每件事情都平淡無波,在他們麵前也沒有困難的阻礙,那麼這個問題便不會被訴之於言詞。每個人都隻把這個問題和對它的答案表現於自己的行為之中。如果我們對一個人的話語充耳不聞,而隻觀察他的行為,我們將會發現:他有個人的“生活意義”,他的姿勢、態度、動作、表情、禮貌、野心、習慣、特征等等,都遵循此一意義而行。他的作風表現出:他好像對某種生活的解釋深信不疑,他的一舉一動都蘊含有他對這個世界和他自己的看法,他似乎斷言:“我就是這個樣子,而宇宙就是那種型態。”這便是他賦予自己的意義以及他賦予生命的意義。

生命的意義因人而異,各不相同。我們曾說過,每一種意義可能多少都含有錯誤的成分。沒有人擁有絕對正確的生命意義,亦可以說:隻要是被人們應用的生命意義,也不會是絕對錯誤的。所有的意義都在這兩極端間變化。然而,在這些變化裏,我們卻可以將各種回答分出高下:它們有些很巧妙,有些很糟糕,有些錯多,有些錯少。亦能發現:較好的意義具有那些共同特質,而較差的意義又都缺少那些東西。這樣,我們可以得到一種科學的生命意義,它是真正意義的共同尺度,也是能使我們應付與人類有關的現實意義的。在此,我們必須牢牢記住:真實指的是對人類的真實,對人類目標和計劃的真實。除此之外,別無真理。如果還有其他真理存在,它和我們也沒有關係,我們無法知道它,它也必然是沒有意義的。

阿德勒出生於奧地利維也納郊區一個富裕的穀物商人的家庭,但卻度過了一個不幸的兒童時代,從小因患脊柱症而身體孱弱、行動笨拙,喉部也常因哭叫而感覺窒息。三歲時,睡在身旁的弟弟去世,加上他幼年有兩次被車撞的經曆,使他十分畏懼死亡。五歲時,因得了肺炎,痊愈後決定當醫生。求學時成績平平,數學成績極差,然因父親不斷地支持、鼓勵,他終成班上數學最好的學生。童年的經曆對他日後的研究產生了重要的甚至決定性的影響。

我們可以看出:各種錯誤生活意義的共同尺度,和各種正確生活意義的共同尺度。所有罪犯、酗酒者、失敗者、神經病患者、精神病患者、問題少年、自殺者、墮落者、娼妓等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他們缺乏從屬感和社會興趣。他們在處理職業、友誼和性等問題時,都不相信這些問題可以用合作的方式加以解決。他們賦予生活的意義,是一種屬於個人的意義:他們以為,沒有哪個人能從完成其目標中獲得利益,他們的興趣也隻停留於自己身上。他們爭取的目標是一種虛假的個人優越感,他們的成功也隻有對他們自身才有意義。謀殺者在手中握有一瓶毒藥時,可能會體會到一種權力之感,但是,很明顯地,他隻能使自己相信自己的重要性,對別人而言,擁有一瓶毒藥並不能抬高他的身價。事實上,屬於私人的意義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意義隻有在和他人交往時,才有存在的可能。隻對某個人意味某些事情的一個字,實在是毫無意義的。我們的目標和動作也是一樣,它們的唯一意義,就是它們對別人的意義。每個人都努力地想使自己變得重要,但是如果他不能深刻的體會到:人類的重要性是依他們對別人生活所做的貢獻而定的,那麼他必定會踏上錯誤之途。

我曾聽過關於一個小宗教團體領袖的軼事。一天,她召集了她的教友,告訴他們:世界末日在下星期三就要來臨了。教友們在震驚之下,變賣了自己的財產,放棄了俗世的雜念,緊張地等待天災地變的到來。結果,星期三毫無異象地過去了。星期四,他們召集了一群人,向她興師問罪:“瞧瞧我們處境的困難吧!”他們說:“我們放棄了所有的保障,我們告訴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他們譏笑我們的時候,我們還充滿信心地說:我們的消息是從最絕對的權威處聽來的。現在星期三已經過了,世界怎麼仍然完整無恙呢”可是,這位女先知說道:“我的星期三並不是你們的星期三呀!”她就這樣地用屬於她私人的意義來逃避別人的攻擊。屬於私人的意義實在是經不起考驗的。

所有真正“生活意義”的標誌是:它們都是共同的意義——它們是別人能夠分享的意義,也是能被別人認定為有效的意義。能夠解決生活問題的優良方法,必然也能為別人解,決類似的問題;因為我們在其中可以看出如何用成功的方式來應付共同的問題。即是天才,也隻能用其至高無上效用來定義,因為一個人的生命隻有被別人認定為對他們很重要時,他們才會稱他為天才。表現於這種生活中的意義必然為:“生活意指——對團體貢獻力量”。在這裏,我們談的不是職業動機。我們不管職業,而隻注意成就。能夠成功地應付人類生活中問題的人,他行為的方式顯得好像已經認清:生活的意義在於對別人發生興趣以及互助合作。他所做的每件事情似乎都被其同類的喜好所指引,當他遭遇困難時,他會用不和別人利益發生衝突的方法來加以克服。

對於一些人而言,這也許是一種新的觀點,他們也許會懷疑,我們賦予生活的意義是否真的應該是:奉獻,對別人發生興趣和互助合作。他們或許會問:“對於自己,我們又該做些什麼呢要是一個人老是考慮別人,老是為別人的利益而奉獻自己,他豈不是要感到痛苦如果一個人想要適當地發展自己,至少他也應該為自己設想一下吧我們之中難道沒有人應該學習怎樣保護我們自身的利益,或加強我們本身的人格麼”這種觀點,我相信是大謬不然的,它提出的問題隻是虛假的問題而已。假若一個人在他賦予生活的意義裏,希望對別人能有所貢獻,而且他的情緒也都指向了這個目標,他自然會把自己塑造成最有貢獻的理想型態。他會為他的目標而調整自己,他會以他的社會感覺來訓練自己,他也會從練習中獲得種種技巧。認清目標後,學習即會隨之而行。慢慢地,他會開始充實自己以解決這三種生活問題,並擴展自己的能力。且讓我們以愛情與婚姻為例。如果我們深愛著我們的伴侶,如果我們致力於充裕我們愛侶的生活,我們自然會竭盡所能地表現出自己的才華。假使我們沒有奉獻的目標,而隻想憑空發展人格,那隻是裝腔作勢徒然使自己更不愉快而已。

另外,奉獻乃是生活的真正意義。假使我們在今日檢視我們從祖先手裏接下來的遺物,我們將會看到什麼,他們留下的東西,都是他們對人類生活的貢獻。我們看到開發過的土地。我們看到公路和建築物。在傳統中,在哲學裏,在科學和藝術上,以及在處理人類問題的技術方麵,我們還看到了他們生活經驗互相交流的成果。這些成果都是對人類幸福有所貢獻的人們留下來的。其他的人們又怎麼樣呢那些不合作分子,那些賦予生活另一種意義的人,那些隻會問“我該怎樣逃避生活”的人,都怎麼樣了他們身後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他們不僅已經死亡,他們的整個生命也是貧瘠不堪的。我們的地球似乎曾對他們說過:“我們不需要你,你根本不配活下去。你的目標,你的奮鬥,你所保持的價值觀念都沒有未來可言。滾開吧!一無可取的人!快點死亡,快點消逝掉吧!”對於不是以合作作為生活意義的人,我們所下的最後斷語是:“你是沒有用的。沒有人需要你,走開!”當然,在我們現代的文化中,我們可以看到許多不完美之處,當我們發現了弊病,我們就該改變它,不過這種改變仍然必須為人類謀取更多福利為前提。

了解這種事實的人比比皆是,他們知道生活的意義是對人類全體發生興趣,他們也努力地培養愛情和社會興趣。在各種宗教中,我們都能看到這種救世濟人的心懷。世界上所有偉大的運動,都是人們想要增加社會利益的結果,宗教即是朝此方向努力的最大力量之一。然而,宗教的本旨卻經常被曲解;除非它們更直接地致力於此工作,在它們現在已有的表現外,我們便很難再看出它們能做更多的事。個體心理學以科學方法,采用了科學技術,也獲致同樣的結論。我相信,它還更進一步。由於科學使人類對其同類的興趣大為增加,所以它或許比政治或宗教等其他運動更能接近此一目標。我們從各種不同角度探討此一問題,但目標卻始終如一,即:增加對別人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