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蘇聯]彼得羅夫
配畫雙旬刊《探險》編輯部,近來頗感能吸引青年讀者的文藝作品數量不足。
當然也刊登過一些這樣或那樣的作品,但都不能收到令人滿意的效果。板著麵孔、口沫四濺的說教太多了,說真的,這些作品非但沒有吸引青年讀者的心,相反倒使他們大為沮喪、敬而遠之了。可是《探險》的編輯卻千方百計地想把讀者拉過來。
最後他們決定征求一部長篇連載小說。
編輯部一位腿快的人,立即帶著約稿通知書趕到作家莫爾達萬澤夫家裏,第二天,莫爾達萬澤夫便坐在編輯辦公室裏一張商人用的長沙發上了。
“你知道,”編輯解釋說,“這部小說要引人入勝、構思新穎、情節驚險、趣味橫生。總的說來,它應當塑造出一個蘇維埃魯濱孫的形象來。寫出來的東西要讓讀者愛不釋手。”
“寫個魯濱孫——我看能行。”作家簡短地說。
“不過不是一般的魯濱孫,是蘇聯魯濱孫。”
“還會有什麼樣的魯濱孫!不會寫成羅馬尼亞的魯濱孫的!”
作家話語不多,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實幹的人。
小說在約定時間果然寫成了。莫爾達萬澤夫沒有過分偏離偉大的原著,魯濱孫仍然是那個魯濱孫。
一位蘇聯青年乘船遇難,海浪把他拋到一個荒島上。他獨自一人,在險惡的大自然麵前孤立無援。他的處境萬分危急:野獸、藤蔓和即將到來的雨季。但是這位精力充沛的蘇聯魯濱孫,克服了一個又一個難以克服的困難。三年過後,一支蘇聯探險隊找到了他——找到了這位生龍活虎的魯濱孫。他戰勝了大自然,修建了一座小屋子,在小屋四周開辟了綠油油的菜園;他喂養了一群家兔,用兔子毛皮給自己縫製了一件托爾斯泰式的外衣;他還教會了鸚鵡說話,讓它每天早上按時叫醒他:“注意啦!掀開被窩,掀開被窩!現在我們開始做早操!”
“很好。”編輯說道,“關於兔子,構思很妙嘛,完全合乎時宜。不過,這部作品的基本思想我還不十分清楚。”
“人類與大自然的鬥爭。”莫爾達萬澤夫還是照往常那樣,簡短地做了回答。
“嗯,不過沒有一點蘇維埃氣息。”
“可是那隻鸚鵡呢?它是一個很好的傳送器。在我的小說裏它起了收音機的作用。”
“鸚鵡嘛,好是好;屋子四周的菜園,也不錯。可還是感覺不出蘇聯各社會組織的存在。比方說,基層委員會在哪兒?工會的領導作用到哪裏去了?”
莫爾達萬澤夫一下子火冒三丈,當他感到他的小說可能不被刊用時,他一反往常沉默寡言的習慣,開始滔滔不絕地爭辯起來了。
“哪兒來的基層委員會?這個島不是荒無人煙嗎?”
“對,完全對,是荒無人煙。不過,基層委員會應該有。我不是語言大師,但是我如果處在你的位子上,我就要寫進去,當做一個蘇維埃因素嘛。”
“然而整個故事情節,基於小島是荒無……”
說到這裏,莫爾達萬澤夫無意中望了望編輯的眼睛,忽然支吾起來。這雙眼睛冷若冰霜,使人感到仿佛這是一片昏暗的荒原,他隻好決定繞道走了。
“您的意見是對的,”他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當然應該寫。怎麼我開初沒有想到?海船遇難、死裏逃生的應該是兩個人:我們的魯濱孫和基層委員會主任。”
“還要有兩個脫產幹部!”編輯冷冷地說。
“啊唷!”莫爾達萬澤夫尖叫了一聲。
“不用啊唷。兩個脫產的;另加一個女積極分子,負責工會會費。”
“怎麼還要一個專門收會費的?她收誰的會費?”
“收魯濱孫的呀。”
“那位主任可以向魯濱孫收的,要不他就無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