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在全國巡回演說,發表的基本上是經過仔細推敲的、一般來說又是無懈可擊的演說,以便多方考慮如何最大限度地爭取共和黨的選票,同時又不引起戰時特別的震蕩。他不攻擊政府的外交政策,也不攻擊羅斯福的競選目標。
他反複強調現政府是一群“累壞了的老頭子”,他還提到羅斯福政府和臨時機構中經常發生的口角、爭吵和不合體統的鉤心鬥角。這兩點確難反駁。
關於羅斯福的身體狀況,一時有許多難聽的謠傳,無稽的和難以置信的惡意中傷層出不窮,但又並非完全是空穴來風。
一張羅斯福在太平洋旅行前被人拍攝的照片,麵容枯槁、有氣無力、目光呆滯而又容易發怒的樣子,被報刊和共和黨廣為散播。
8月,他在西雅圖向全國發表廣播演說,當時他穿戴著腿部支架,陣陣劇痛迫使他要用手臂的全部力量抓住演講台來支撐住自己,這使得他在翻轉講稿時十分吃力。
同時也使得他通篇演講顯得結結巴巴和主意不定,而聽眾以前聽慣了的那種由言語表達出來的鎮定、自信和愉快的信念沒有了。
自此,民意測驗出現了波動。《紐約每日新聞》每期都一成不變地向讀者強調這樣一個基本事實:羅斯福已經62歲,而杜威比他年輕20歲。
《紐約太陽報》甚至毫無忌諱地談論副總統有可能在羅斯福任內接任的問題。
羅斯福為了使選民安心,請他的醫生羅斯·麥金太爾給他開具一張公開的健康證明書。證明書宣稱:
他的器官毫無毛病,完全健康。他每天擔任非常繁重的工作,但他能擔負起來,精力過人。
為了證明麥金太爾所言非虛,羅斯福在天氣酷寒、朔風凜冽、驟雨刺肌的10月21日,乘敞篷汽車橫貫紐約市四個轄區,行程八十多公裏,曆時四小時。
雨水淋透了羅斯福全身,黑色的海軍鬥篷閃閃發亮,成千上萬的美國人親眼目睹了總統保持著他的微笑,羅斯福一路堅持著讓大家看到他。
在隨後的兩周裏,羅斯福又前往費城、芝加哥、波士頓,最後是在海特公園作了演說。
其中在費城又逢大雨。總之,在1944年的大選中,羅斯福的健康情況成了一個學術問題。
在整個競選中,細心的聽眾不難發現,總統確實蒼老了:拿著演說稿的手不時顫抖,機智與詼諧明顯地少了些,有時還出現了意外的停頓或含混。不過在答複共和黨對“我的小狗法拉”的誹謗時,麵對卡車司機工會的聽眾,羅斯福作了被許多撰稿專家認為是他政治生涯中最精彩的演說:
好啦!我們又在一起了。這是在4年之後,這4年是什麼樣的年頭啊!我的確老了4歲,這似乎使某些人感到惱火。
其實,自從1933年我們開始清除堆在我們身上的爛攤子的那個時候算起,我們千百萬人都老了11歲。
平易近人的話語引起聽眾深深的共鳴,一下子把大家拉回到大蕭條與新政的年代,輕便有效地打發了對他是個“累壞了的老頭子”的譴責。羅斯福進而說道:
在共和黨中有著開明的心胸寬闊的分子,他們為使該黨現代化和跟上美國進步的步伐,一直很努力而又體麵地戰鬥著。
不過共和黨中這些開明分子卻不能夠把老保守派共和黨人從他們所盤踞的地盤上趕跑。
在我們絕不動搖地建立牢固的和平基礎的決心中,全國千百萬共和黨人是同我們站在一起的。
他們同樣討厭由這樣的人作出的這種競選演講,這些人隻是在短短幾個月前才第一次認識到國際生活的事實,當時他們才開始研究民意測驗的記錄。
以這種氣勢講出帶有超越黨派局限和這次競爭本身的話,也隻有羅斯福才真正具備這種資格,因而具有極大的統攝力和強烈的感召力。
值得一提的是,總統夫人埃莉諾在這次競選中再次充當了總統了解國情的窗口。
她力勸羅斯福把國內問題放在他心目中的首要位置。她覺得,如果總統不能始終堅持競選中有關國內方麵的諾言,他在外交政策方麵就有失去美國輿論擁護的真正危險。
埃莉諾不僅出色地盡了一位妻子的責任,而且充當了“自己丈夫的良心的保持者和經常的代言人”,而且在他死後仍然保持著這一令人尊敬的姿態。
1944年11月7日,羅斯福以多數票獲勝。1945年1月20日,羅斯福第四任總統就職典禮儀式在白宮舉行。
公開的理由是,戰時不應搞鋪張排場。但不少人心裏明白,總統已經衰弱得沒有力氣經過賓夕法尼亞大街這條長長的遊行路線去參加就職典禮了。
羅斯福總統對這次就職儀式似乎隻提出了兩個要求。
一是讓遠在海外的詹姆斯回來,他可以像前三次那樣攙扶著兒子站立著;
二是讓他那散居各地的孫兒女們都在場。
他為此花了不少錢為他們買機票和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