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命喪荒野(1)(2 / 2)

太陽落下去了,沼澤上暮色蒼茫。空氣變得寒冷刺骨,於是我們躲進小屋取暖。我們在昏暗的天色中坐在一起,我向福爾摩斯說起我和那位女士的談話。他對這事非常關注,有些地方我得重複兩遍他才滿意。

“這事非常重要,”我講完這事後他說道。“這案子錯綜複雜,有些地方我原來總弄不明白,現在可以一目了然了。也許你知道吧,那位女士和斯台普吞這個人關係極其密切?”

“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密切的關係啊。”

“這一點是確鑿無疑的。他們常見見麵,寫寫信,互相都十分了解。現在,我們手頭又因此多了一件重型武器。隻要我利用這點去離間他妻子——”

“他妻子?”

“剛才你告訴我那麼多情況,現在輪到我來回報你一點情報了。這兒有位斯台普吞小姐,其實正是他的妻子。”

“我的老天!福爾摩斯,你說的當真嗎?他怎麼能看著亨利爵士愛上她呢?”

“亨利爵士墮入情網,對誰都沒害處,隻會害了自己。他時刻小心,不讓亨利爵士有機會表白愛意,你親眼見過的。我再說一遍,那位女士是他的妻子,不是妹妹。”

“可為什麼要精心策劃這麼一場騙局呢?”

“因為他預見到,她要是裝成未婚的小姐,對他會大有用處的。”

我原來藏在心裏的那些問號,那些模模糊糊的懷疑一下子都清晰起來,疑點都集中到那位生物學家身上。這個頭戴草帽,手拿捕網的人為人冷淡,言語無味,我卻好像在他身上發現了某種可怕的東西——他隱忍不發、詭計多端,一張笑眯眯的麵孔下藏著歹毒心腸。

“那麼說,在倫敦跟蹤我們的就是他,就是我們這個對頭囉?”

“我就是這樣解開謎底的。”

“那警告一定是她發出的啦?”

“一點不錯。”

很長時間以來,我一直被某種邪惡所困擾,現在我們一半證實,一半猜測,這樁罪惡漸漸現出原形了。

“不過你弄清楚了嗎,福爾摩斯?你是如何知道那女人就是他妻子的?”

“因為你初次見他時,他忘乎所以順嘴說出了點真實身世。我敢說,打那以後他不知有多後悔呢。他在英格蘭北部當過校長。如今要調查一位校長的下落是再容易不過了。幹過教育這一行的都能在教育機構查到。我隻稍稍作了點調查,就查出有所學校遇到禍事而關門了,而辦校的那人卻和妻子一道失蹤了。當然姓名是不同的,但外形特征卻很吻合。我一了解到這失蹤者也酷愛昆蟲學,他的身份我就確定無疑了。

黑暗漸漸消失,但還有很多事情籠罩在陰影中。

“要說這女人真是他的妻子,那勞拉·裏昂斯太太又在其中起什麼作用呢?”我問道。

“這一點還是你親自去調查出來的呢。你跟那位女士的談話已經十分清楚地顯示了目前的情形。我以前不知道她和她丈夫打算離婚。在那種情況下,她又以為斯台普吞尚未婚娶,毫無疑問,她肯定是指望做他太太呢。”

“那她要是發覺上了當呢?”

“那樣一來,我們就會多個幫手了。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去見她——我倆一起——明天就去。你有沒有覺得,華生,你離開你的崗位已經太久了?你的位置應該在巴斯克維爾莊園。”

天邊最後一道晚霞已經消散了,沼澤上夜幕已經降臨,藍紫色的天空中,幾顆星星閃著暗淡的光彩。

“最後一個問題,福爾摩斯,”我說著站起身來。“我倆之間絕對用不著保密。這一切是衝什麼來的?他想要什麼?”

福爾摩斯沉聲答道:

“這是謀殺,華生——是處心積慮、殘忍無情的蓄意謀殺。別再問我詳細情況了。我已經對他張開了大網,就像他對亨利爵士那樣。有你相助,他差不多已經落入我的掌握之中了。現在我們隻害怕一點,怕我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就搶先一步了。再過一天——最多兩天——我就要了結這案子,不過在那以前,你得盡忠職守,要像慈母守護病童一樣緊緊看好他。你今天幹得不錯,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離開他一步。聽!”

一聲慘叫——一聲又一聲恐怖和痛苦的叫喊劃破了沼地的寂靜。我聽到那慘叫聲,渾身血液都降到冰點。

“噢,天哪!”我大口喘著。“什麼事?出什麼事了?”

福爾摩斯一躍而起,我看見他那健美的身形黑乎乎地堵在門口。他彎下腰,頭向前伸著,臉往黑暗中看。

“噓!”他壓低嗓門。“噓!”

由於是在狂叫,所以聲音很大,可這聲音是從遠處黑漆漆的荒野上喊出的。這時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也越來越急了,就在我們耳邊轟鳴。

“在哪兒?”福爾摩斯小聲說;我聽到他聲音發顫,明白了這個鐵打的人也怕了。“在哪兒,華生?”

“那邊,我想是。”我指向黑暗處。

“不對,是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