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已有二十年了,範·密泰恩與君士坦丁堡的凱拉邦公司做著大筆的煙草買賣,該公司把它的高信譽質量優的煙草發往世界各地。與這個相當重要的商行密切往來,使這位荷蘭批發商精通了土耳其的語言,即在整個帝國使用的奧斯曼語。他使用起這種語言來就像奧斯曼帝國的一位真正的公民,也像信士們的長官“摩莫南埃米爾”的一位大臣,絕對看不出他是一個外國人。布呂諾出於好感,正如上麵所說的,他對主人的買賣一清二楚,說起這種語言來也同樣流暢。

這兩個怪人甚至有過約定,等他們到土耳其後,他們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說話隻用土耳其語。所以除了他們的衣服之外,人們完全會把他們當成兩個古老血統的奧斯曼人。這樣的看法雖然使布呂諾不愉快,但會使範·密泰恩感到很快樂。

可是每天早晨,這個忠誠的仆人卻願意問他的主人:

“Efendum,emriniz ne dir?”

這句話的意思是:“先生,您想要點兒什麼?”後者就用熟練的土耳其語說:

“Sitrimi,pantabunymi fourtcha.”

意思是:“擦一擦我的禮服和長褲!”

因為上述緣故,我們就會知道,範·密泰恩和布呂諾在君士坦丁堡這座龐大的城市裏來來往往不會有絲毫問題:首先是因為他們相當熟練地說著該國的語言;其次是他們在凱拉邦公司裏必然會受到熱情的接待,該公司的董事長已經到荷蘭去了一次,而且在進行比較之後,同他在鹿特丹的合作夥伴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這可以說是範·密泰恩遠離他的國家之後,考慮要到君士坦丁堡來定居的重要原因;當然也正因為這樣,布呂諾二話沒說跟著他來了,兩個人現在才能在托普哈內廣場上漫步。

在此刻的夜色裏,路上開始出現了一些行人,但更多的是外國人而不是土耳其人。但是還是有兩三個蘇丹的公民一邊走一邊在聊天,一個建在廣場深處的咖啡店的老板,慢慢騰騰地擺放著到現在還無人問津的桌子。

“一點鍾之前,”其中一個土耳其人說道,“太陽將淹沒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海水裏,到那時……”

“到那時,”另一個答道,“我們就可以吃飯、喝酒,特別是可以隨意抽煙了!”

“時間有點太長了,這種齋月的齋戒!”

“像所有的齋戒一樣!”

在不遠處,兩個外國人也在咖啡店前麵悠閑地散步,同時在進行聊天:

“他們真叫人不可思議,這些土耳其人!”其中一個說道,“說實話,一個旅遊者在這種不受人喜愛的封齋期裏到君士坦丁堡旅遊,會對馬赫穆德的首府留下一種悲涼的感覺!”

“哼!”另一個辯解說,“倫敦的周末也不比這裏愉快!土耳其人白天齋戒,他們就在夜裏進行娛樂。隨著宣告太陽落山的炮聲、烤肉的香味、煎魚的香氣、長管煙鬥和香煙的煙霧,使街道又出現了平時的模樣!”

這兩個外國人可能說得有一些道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咖啡店老板叫著他的手下人喊道:

“把一切都準備好!一個小時以後,齋戒的人就蜂擁而至,就不知道該聽誰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