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如果這世間還有一人能破壞，也就是你了。”軒棋站定，看著兩人身前的一片幽潭，“久夜他自小不在我身邊長大，等到回來時他已經是這副樣子了。他不是沒有感情，而是沒有付出感情的能力。想必你也清楚，他習慣掌控，所以他會將自己的一切都握在手中。南陽是，你也是。西秦那邊拋開朝廷的因素，你就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那樣做麼？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離開……還請念在他隻是方法不對的份上溫和一點，別讓他真的越走越遠。”
蝕雪沉默。人人都告訴她軒久夜對她不一樣，甚至寶貝嗬寵她，卻沒人想過這是不是她想要的。他的不一樣，讓她親眼看著曾經的親友乃至自己兄長都死在他手中，他的保護，讓她失了最後一點點自由，而他的嗬寵，讓她成了所有人的靶子。一句簡單的方法不對就能看開了麼？不，她還沒這麼大度，所以她必定要走，否則死的就該是她。
“說完了麼？”
蝕雪和軒棋一並回頭，後者眉一挑，笑問：“追得這麼急，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既然說完，我們可以離開了。”軒久夜語聲冷冷，隨即毫不猶豫地拽了蝕雪就走，步伐稍大，直讓她在後邊踉蹌前行。
蝕雪摸不清他情緒變化的原因，隻能盡力跟上。等到出了王府，她發現他的車駕已候在道上，便問：“這是要去哪兒？”
“去了便知。還是說，你已經恨到這般地步？”
蝕雪愣住，而後猛地甩開軒久夜的手，怒道：“你發什麼瘋？這還沒娶原慕錦呢就這麼信她，你怎麼不幹脆帶她入府帶她出去？對，我是恨，你問問自己到底把我當什麼了！西秦的那些還不夠麼？你廢我武功，我沒說什麼，你派人跟著我，我也沒意見，我就當這些是抵我之前的罪了！但是原慕錦隨便幾句你就這樣，恕我無法奉陪。軒久夜你回頭看看，一頭紮你身上的女人有多少？要是以後每個都來幾句，我還要不要活了？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手上的玩寵！”言畢，她即轉身離開，隻恨不得腳下生風能瞬間離開他的視線。給原慕錦說這些時，她不是沒想過會被轉給軒久夜，但她的確是沒想到他會受到影響。畢竟他如果知道她的身份，在經過西秦那段日子後他還能指望她忘記一切傻傻地隻愛他麼？
“站住。”
手臂被握住，下一瞬整個身子也被扯回，撞進他的胸膛。
“你放開！我可不想再陪你瘋！”蝕雪手腳並用地掙紮著，可惜被他抱得緊，連一絲多餘的空隙都沒，“軒久夜你鬆開我……”
“先陪我去個地方。”
蝕雪不及反抗便被他直接攔腰抱起帶到了車駕上。她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頗有些無力，“你到底想做什麼？”
軒久夜不答，隻將她又給帶到了身旁，動作比之剛才要輕柔許多，“讓我好好看看你。”
“原來這麼些日子世子都還不知道我長什麼樣。”蝕雪微諷，別開了視線。
他也不惱，掐握著她的下顎將她的臉轉回。微涼的唇落在她眼上，讓她不得不合上雙眼。輕如羽毛的淺吻沿著眼尾下滑，直至落在唇畔，“我信了那些不是因為原慕錦，而是因為你……”
蝕雪咬唇，剛想說些什麼即被他覆上。當微涼變成了灼熱，她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衣襟。這不是她熟知的軒久夜，從邁入王府開始就不是。可是……為什麼呢？
他抬手扯去她的發簪，滿頭青絲順勢自他指間穿過。柔順絲滑的觸感他一怔，隨後掌住她後腦。他輕輕笑開，但所有的聲音都消於兩人唇齒間，是以她並不知。將她微微顫抖的身子抱到腿上，不夠，這還不夠。他吞著她的呼吸，心口處忽有莫名情緒盈漲，讓他想要用力再用力，最好就此將她永遠留在自己懷裏。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最開始隻是覺得她太過膽大，在拿了他的印鑒後竟還敢正大光明地再次出現，還殺了浣安夫人。第三次更狠，罔顧他的警告刺殺新任州牧……那時他稍稍奇怪，自己可是在什麼時候得罪她了，否則她怎會接二連三不要命地在他眼皮底下犯事？
後來，他跟著她找到一直和秦樓對立的燭夜，明白了她的舉措，本想一舉徹底端了，卻在下令前有了猶豫轉而改為暗中監控。她出現在西秦，他毫不奇怪，卻想摸清她在層層麵具後的真正目的。若隻是個聽命行事的刺客，他也就沒有留她的必要了。直到那一天……看著她咬牙發狠地對付壓在身上的醉漢。嗬，收不住了，所以那時他放她走。可一旦她選擇走到自己麵前，那麼就不要怪他。不管用什麼法子，他都不會讓她再離開，哪怕親手毀了她。
她輕微的喘息拂在他耳邊，讓他停下了動作。他自她頸邊抬頭，眸光流連於上麵留下的印記。他淺淺一笑，恰似極致綻放的曇花，美得奪人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