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根藝店退出來,再次回頭看看那截占了一半玻璃門的樹樁,不就是一根樹樁麼?我開始懷疑這個樹樁是不是由一塊完整的樹根構成,或許真是幾塊普通木頭拚湊的呢。幾塊普通木頭也能賣這麼貴?哈哈。
南山明月照翠湖
/佚名
雖然眼裏日益陌生,月光底下的翠湖,那些嘈雜的等待,還在心底蕩漾。
站在八樓的家裏,打開側麵小窗望去,往東,那一大片清涼乳白月光籠罩下的房屋,從學府大道一直橫著往南山鋪列上去,整齊的小方格子靜靜射出柔和燈光,彙聚起來,爬滿半坡,那就是我所熟悉又已經陌生的校園了。
為了離家更近,2000年的夏天,妻子從大坪的學校調到南岸五公裏這所大學,我們單位的集資房尚在修建之中,隻好暫時借學校的房子,住進了校園。二室一廳,房子很窄,但一家人都喜歡校園的氛圍,所以也很滿足。
雖是大學,地盤卻不大,跟很多天寬地闊的大學比起來,隻能算一個袖珍的校園了。白天我們忙各自的事情,我上班下班順路接送女兒上學,妻子出門去教室上課,都無暇校內那些小巧的風景。然而晚飯後卻是我們的幸福時光。叫上妻子女兒下樓,緣樓前的斜坡向上,穿過校內最大的三合土壩子,圍著右邊的教學大樓往裏,再往左拐,就進入修竹掩蔽的小道了。撩開頭上纖細的竹枝,前麵幽靜的河溝裏,響起淙淙水聲,水從上麵的翠湖出來,輕輕地,滑滑地,安靜穿過。偶爾有握了外語書的女孩子,獨自坐在竹枝輕拂的石頭上麵,雕塑一般,嫻靜低語。
翠湖波瀾不驚,蓄積南山的流水,幽藍地躺著,俯臨校園。湖的三麵圍著青綠的坡,雜草零亂不加修飾,更像一泓無人打理的野水,前麵一個大壩阻了,修了厚實欄杆擋住。妻子和女兒撿壩上散落的石子,比賽看誰投得更遠,用力往湖的中心扔去,卻總不能達到想去的地點。站在壩上往下看,夕陽下安靜的校園盡收眼底。走走停停,從另一邊的路下來,天光就暗淡了,那些夾了書本背了書包的學子,三三兩兩進入教室。
晚上九點多鍾是最吵鬧人的。校園的夜晚本來安靜,除了偶爾在夜色中躬身穿過的行人,就隻有路燈發出的沙沙燈光。到了九點,正當在家裏享受這美妙的時候,屋外猛然響起蜂窩散架一樣的嗡嗡聲,那是自習的學生出來了,高聲喊人的,群起唱歌的,嬉戲打鬧的,形成一股洪流,吵得人心慌,半小時後才能恢複安靜。過一段時間後,自己卻有些吃驚,到了這個時間,像在等待一個老朋友的光臨,電視也看不下去,而當聲音終於喧嘩起來,自己又才恢複內心的平和,仿佛回到學生時代,青春飛揚,激情四溢。而到了周末,左等右等,等不來外麵的嘈雜,反讓自己心裏有些欠缺了。
在校園住了一年,我們在四公裏附近的集資房也完工了,學校催促我們搬離了校園。新家離學校不遠,隻一公裏的路程,去學校的機會卻大大減少。偶爾在晚上陪妻子去學校的體育館打羽毛球,即使朗月中天,也少有興致在校園裏漫步,來去匆忙。就這樣四年多的時光過去,校園就在不經意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學校與老牌的渝州大學合並,升格更名為工商大學,園區快速成倍增大。
今年夏天,妻子再領我和女兒去爬學校後麵的南山,這是搬出校園後,我和女兒第一次回去看熟悉的翠湖。原來的小路已經找不到了,零亂綠著的山坡,被削成平地,建了風格各異的教學大樓和鱗次櫛比的學生公寓,湖岸修剪得整整齊齊,新栽的柳樹,細葉絲絲地綠,飄飛在從湖底通到山腳的大道旁邊,充滿生機。再從翠湖往下看,四年前唯一的教學大樓,現在成了古董,雖仍舊立在原來的位置,卻不顯眼。以前荒廢著的那些空地,取而代之的,不是嶄新的大樓,就是被綠樹和花草圍著的運動場。驚歎於這樣的變化,你隻會從內心裏佩服時間的力量和造化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