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走到天邊也要遙望他的故鄉,記得有一次我在美國舊金山一個留學生家做客,她的房子緊靠太平洋的海灣,窗口海景美不勝收,房租當然很貴。我問她,既然經濟拮據,為什麼要租這麼貴的房子,她說,這裏能看太平洋。過了一會兒,她又說,你知道,海那邊就是中國,我很想媽媽,我很想家。我一時無語,忍不住問,為什麼不回去?就一張機票的事啊!我看見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然後她輕輕地說,回不去了。也許我的表情依然疑惑,她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也不願回去。
鳴玉的橋
/佚名
最能體現鳴玉特色的,還是那幾座修建於不同時代的大石橋,它們濃縮和記錄了鳴玉多年的起起落落。
鳴玉,並不是用兩塊貴重石頭相互撞擊發出鏗鏘清脆、悅耳動聽的美妙聲音。鳴玉是地名,一個位於南川市東麵二十公裏的秀美小鎮。
鳴玉的地型與重慶這個大都市極其相似:從南川流下來的一條河叫鳳咀江,另一條從石溪方向流下來的河叫三叉河。兩條河流從上而下在鎮的中間相互融合,彙成一條更大的石牛河向下而去,把小鎮剖為大小均勻的三瓣,小鎮的中心就夾在兩條上遊河流的中間。鎮雖不大,原來的建築卻極富個性,特別是在鳳咀江的一邊,沿江的木板房從平街的地方懸空錯落伸向河的中間,木樓板鋪成的吊腳樓靠幾根彎曲的木棒支撐著。由於年代久遠,那些木棒和樓上的木板壁顯得油黑水濕,似乎已經受不起風雨的浸淫了。這一排臨江的木樓有幾家開了餐館,逢一三五趕場天,餐館裏擠滿了從八方村裏來的男人,喝六十度高梁酒,吃加堿麵條,或豬蹄燉大白豆湯。不趕場的二四六,也有附近的中小學供銷社工商所等單位職工下了班邀三約四,坐在腳底下漏風的樓裏,喝酒吃燒白臘肉,所以小餐館生意也一直不錯。隻是後來在兩河三岸新修了大量的建築後,才使這條老街顯得清冷起來。
如果隻說鳴玉的老建築,讀過沈從文《邊城》的人就很容易勾勒出她的影子來,活脫脫又一個邊城,唯一的缺憾是兩河均不航船,早些時候河水尚未汙染時隻偶爾有打魚小船在河心蕩漾。不過最能體現鳴玉特色的,還是那幾座修建於不同時代的大石橋,它們濃縮和記錄了鳴玉多年的起起落落。
圍繞小鎮的三條河上,方園不足一裏路的地方至今建有五座大石橋。鎮中心去學校、醫院的一麵,是橫跨在鳳咀江上的“平欄橋”;溯三叉河上去,依次是“勝利橋”和“騰飛橋”;三江交彙處是從鎮中心步行去糧站的“鹽巴橋”,其地理狀似從重慶的朝天門修了一座連彈子石的步行橋;高高懸在石流河上,從南涪公路連到中學門口的叫“新大橋”。
勝利橋是算修得較早的,大約在上世紀70年代初,政府建設從涪陵到南川的公路幹線時修造了這座大橋。在那個特定的年代,完全靠鏨子木架修建出一座雙車道的大石橋,被認為是人定勝天的路線勝利,所以取名為“勝利橋”。平欄橋在我的印象中幾乎和勝利橋同時修造,橋修好後,或許除了先完工的“勝利橋”之外不能有“再勝利橋”這樣名字的緣故,就按橋的欄杆沒有花花哨哨的修飾物等特征命名為“平欄橋”。新大橋是鳴玉經濟高速發展時期的產物。上世紀80年代末,全國苧麻行情瘋漲,當時的鳴玉政府抓住時機修建了苧麻紡織廠,發動鄉親大種苧麻,賺了不少錢。那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時期,做什麼都賺錢,圍繞鳴玉中心在不大的範圍內,就有苧麻廠、酒廠、紙廠、榨菜廠、蠶繭廠、開關廠等,其中苧麻廠最紅火,先是靠外貿部門外銷,後來看有賺頭,擴建了幾個車間,並拋開外貿部門自己銷售。政府有了錢,把鳴玉很快地進行了裝修,短時間內原先荒散的另外兩個河岸上,修建了各類建築,麵積擴大了不止一兩倍,新修了可以節省至少20分鍾路程的“新大橋”,吸引世代務農的村民來街上投資修房擺攤設鋪。鳴玉改建製為鎮。一時之間,整個鳴玉人丁興旺,呈現出鶯歌燕舞的繁榮景象。這個大橋的“新”字,傾注了鳴玉人對新生活到來的自信和興奮。在還沒來得及對以前那十幾個工廠進行規範的時候,一個新的工廠又在籌劃之中,沿三叉河往上走不到一公裏的地方,又準備建一個橡膠廠,有關方麵希望借這個廠的興旺來實現鳴玉經濟的騰飛,因此,又在新工廠選址的地方最後建成了第五座大橋“騰飛橋”。遺憾的是橋修完了很久,工廠卻最終沒有建起來。十年過去了,在經濟大環境影響下,那些曾經紅得發紫的工廠多已停產,鳴玉的發展似乎停滯了,少有新的建築,風雨把那些新老房屋衝刷得斑駁橫陳,以前鎮裏居民賴以自豪的水泥街道也顯得坑坑窪窪。鳴玉新的騰飛似乎還需假以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