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結論是:若某人具有出色的演說藝術,或是擁有獨創力所散發出微妙的魅力,足以讓他以全新及有趣的方式來闡述古老的真理,那麼這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因為,我們必須牢記一點,即警戒與勸寓他人——這並非牧師的全部職責所在——他必須還要具有魅力,引導教眾,樹立楷模的榜樣。倘若他沒有此般能力,那麼隻要能保持真誠與善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吸引聽眾的注意力時能仔細觀察、體味;當他失敗之後去追問原因的話,那麼就播下了真理的種子。也許,最大的安慰是,行動勝於言語,事實勝於雄辯。所以,最後的結果,正如布朗寧說的:“你是一個布道者,雖然你的布道不甚了了。”

我讀大學的時候曾聽到這樣的一場布道演說——一位真誠卻緊張的牧師,聲音斷斷續續,結結巴巴。出來之後,我開玩笑地對一個朋友說:“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沒。”他臉色凝重地看著我說,“我感覺很糟糕。”我為自己的提問深感羞恥,明白了這位牧師並沒有浪費口舌。

外麵的世界

我想,對忙碌的人來說,這個世界沒有比他人無謂的打擾這一“無傷大雅”的毛病更讓他們難以接受了,似乎哲學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下麵這個例子就最好地闡述這句話的道理。不久前的一個晚上,我終於有閑暇時間去做之前落下的事情。我剛要開始工作的時候,一個我之前隻知道名字的人走進來,詢問是否可以與我交談一下。幾周前,我與他通信時,已經商議好了見麵的時間。當時,我提出了三個候選的日期,他要做的隻是選擇其中的一個。他休閑地走進來,說自己碰巧路過劍橋大學,覺得要是能親自見我一麵,會讓他更加滿意。他說:“當麵交流一些問題,真是讓人輕鬆啊!”接著,他談到了我回信中一些內容,喋喋不休地說起了反對我提出的那兩個日期的“正當”理由。我說,這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要是這樣的話,可以選擇第三個日期啊。他接著說,對於即將要探討的話題,他深感興趣,希望能聽一下我在這個問題上所持的觀點。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他滔滔不絕地談論著他對那個問題看法,顯然,他的觀點與我不同。但當我剛想回應他觀點的時候,他抬起頭說:“對不起,請讓我說完自己的觀點。待會,我再聽你的反對意見。”他接著又講了半個小時。之後,他說:“我不能再占用你的時間了。我很高興可以有這個機會與你就這個問題進行坦率的交流。”接著,我倆談到了一些無關大雅的話題,彼此恭維了幾句。最後,他彬彬有禮地向我道別。

誠然,抵抗這類紳士般的“搶劫”顯得是無禮與唐突的。當我回想起這次“打斷”帶來的煩惱時,內心就倍感羞辱。但是,我意識到,那人的出發點也許是善意的。我猜想,他可能還覺得那樣做讓我免於寫作之勞苦呢,並認為我希望聆聽他關於那個話題的見解。我覺得,他始終沒有想過一封信是可以在兩分鍾內寫完的,抑或我根本就不想聽他對這個話題的想法。倘若從最實在與功用的角度來看,他的來訪不僅占用了我的時間,而且還影響我的收入。我所做的工作是要掙錢的。而作家的一個劣勢,就是很多人往往認為,寫作是可以在任何時間去做的。但他們在麵對醫生或律師的時候,就不會抱有這樣的想法。

上麵闡述的這個例子無疑是極端的,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要是拒絕不見的話,似顯得很無禮。要是我在相同的場合下——當兩位來自威爾特郡的紳士想要去拜訪羅德大主教的時候——他說自己沒有時間去聽他們的恭維之語,就從另外一扇門走了,那麼,那個人肯定會覺得自己很唐突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