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2 / 3)

白月朗給大吉俊夫倒了一杯白開水,她說:“對不起,我這沒茶,喝白開水吧。”

大吉俊夫說:“白開水最好了。回頭我打發人給你送一包好茶來。在我看來,甘粕先生那麼心細的人,不該有這樣的疏漏啊。”

白月朗問他:“甘粕先生對你怎麼說的?軟禁?還是……”

大吉俊夫是個說實話的人,他說:“甘粕先生告訴我,你遇上了一點小麻煩,把你放在湖西會館,這是保護你,以免受到傷害。”大吉導演反過來問白月朗:“是這樣嗎?”

白月朗不想多糾纏,就說:“也許是吧。導演找我什麼事呀?”

“這話問的!你的戲還沒拍完啊,下雪了,我找你來商量拍冬季外景的事。”

這又是甘粕正彥的陰謀嗎?白月朗說:“這你得問甘粕正彥先生,鎖在屋子裏拍不了冬景吧?”

大吉俊夫並不擔心,說:“片子拍了一大半,半途而廢,幾十萬元可就全損失了,我想,你就是死刑犯,也會緩期執行的。”這麼說了,又覺得很唐突,忙說:“對不起了,我說了很令人討厭的話,但不是有意的。”

白月朗一笑而過。

大吉俊夫又變得眉飛色舞起來,“我還帶來了更好的消息,你主演的片子《夏日季風》在德國慕尼黑電影節得大獎了,你要跟導演一起去躬逢盛會,去領獎。”

還能做這樣的夢嗎?白月朗並不顯出有多少熱情,依然一笑而已。

大吉俊夫很奇怪,她竟然不當回事?”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李香蘭聽說了,嫉妒得要死,罵評委是棺材裏的朽骨。”大吉俊夫哈哈笑了,說,“該你我出風頭,我這導演也沾你的光了。”他發現白月朗好像一無所知,覺得不尋常,“這麼大的事,甘粕先生沒告訴你?”

白月朗很機警地說:“這不是讓你來告訴我了嗎!”

隨後,大吉俊夫從皮包裏拿出一個油印劇本,封麵上寫著《歸鄉》兩個大字,還有一行日文。大吉俊夫告訴她:“這個劇本,是滿映和日本東寶公司合拍,女主角的戲非常好,大起大落,戲份很足,誰飾演必能大紅大紫,東寶和滿映的女明星都發瘋了,都想搶到這個角色。但女主演人選一直沒定。”

白月朗似乎無動於衷,連劇本都沒摸一下。

大吉俊夫說:“你不動心?你知道為什麼一直定不下來嗎?遲遲未定,就因為甘粕正彥理事長沒表態,知道他為什麼不表態嗎?他是給你留著呢。”

從一向對白月朗的欣賞角度說,這是可信的。可現在呢?難免有其他動機了,所以白月朗問他:“這是甘粕正彥親口說的嗎?”

大吉俊夫說:“是呀,他親口對我說的,與我不謀而合,你太幸運了,甘粕正彥先生簡直就是你的福星。”

若在從前,白月朗是不會懷疑的,現在卻不能不畫問號了,她問大吉俊夫:“甘粕正彥沒說有什麼附加條件嗎?”

大吉俊夫說:“沒說呀。對了,他說了這麼一句,他說,什麼都不用對你說,你心裏全明白。”

哦,這是暗示,心理暗示,也可以說是一種交換條件,白月朗冷笑說:“是的,我全明白了。”

這一說,大吉俊夫反倒一點都聽不明白了。

丸山洋子沒有食言,在後藤中佐的默許下張雲峰幸免於身首異處,允許她給張雲峰和楊小蔚盛殮了屍體,並且合葬於鳳凰山下、渾江旁。但別的壯士就不行了,丸山洋子也根本沒想管過,他們的頭顱被砍下來,用草繩編的網兜兜著,一串串懸掛在城門樓前示眾。

一座新墳在白雪覆蓋的山坡上隆起,腳下是封凍的渾江。墳前有一個木牌,上麵寫著。

這裏葬著本不該死的一對戀人。

卻沒有墓主人的名字,也沒有立碑人的落款。初冬的陽光從尚未卸光葉子的樹隙間瀉下來,墳頭閃爍著耀眼的光斑。丸山洋子默默地站立在墳頭,好久好久。

她走後,張雲峰的同學宗伯元、陳菊榮等人才從樹後轉出來,望著丸山洋子遠去的背影,大家都十分感慨,因為丸山洋子的舉動,大家都原諒了她。

他們在張雲峰和楊小蔚的墳頭擺上紙花圈,開始祭奠,大家都哭得很哀傷,想不到同學一場,他們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的心情來吊祭同學。

甘粕正彥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哈爾濱731部隊。

在機密檔案室裏,擺在他麵前的信件堆積如山,都是近兩天從外麵寄給731部隊人員的信函和郵包。天崗長喜一封封剪開封口,遞給甘粕正彥,他一封封地看,看得很仔細,看過,便丟到一邊。陪坐一邊的碇常重有時也撿起一封看看。

天崗長喜又遞過來一封,封麵寫著“津木惠子”,落款是新京內詳四個字。

甘粕正彥剪開封口,抖出一張紙,上麵隻有寥寥幾行。底下名字是“父示”二字。

甘粕正彥問:“這個津木惠子,父親在新京嗎?做什麼的?”

碇常重說:“啊,她是孤兒,她有一個中國養父。”

甘粕正彥十分驚愕,說:“這情況,731方麵從前可從來沒有說過。怎麼,731裏的人,居然會有中國養父?”

碇常重說:“津木惠子的養父十分可靠,不然她也不可能被挑選進入731部隊。”

“可靠?在我看來,就是溥儀、張景惠也不能說可靠。”

碇常重不敢違拗他,隻得說“是”。

甘粕正彥追問“她養父到底是誰?”

碇常重說:“是新京第一國民高等校長、建國大學教授、滿洲國協和會副會長白浮白。這人還值得懷疑嗎?”

甘粕正彥愈顯驚訝,白浮白他當然熟悉,可他卻從來不知道他收養過日本孤兒,又與731部隊有瓜葛。他把信又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麼破綻。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才把信放下,旋即又拿起來,連封皮也翻過來掉過去看了半天。

穿著筆挺協和服,佩戴飾帶、菊花勳章的白浮白坐在梅津美治郎大將對麵,他顯得氣質高雅、不卑不亢。梅津美治郎也顯得溫文爾雅,臉上始終帶著謙和的笑容,用心傾聽著白浮白的話。

白浮白顯然是來遊說梅津美治郎的,開宗明義便大談保護建大的意義,實質就是保護作田莊一總長的辦學宗旨,也是對大日本帝國榮譽的愛惜。這之後,才為被捕的建大學生辯護,要求梅津美治郎網開一麵。

梅津美治郎笑笑:“依白會長的說法,建大出了戰時有害分子也該容忍、放縱了?”

白浮白說:“這是兩回事。學生血氣方剛、思想激進是難免的,完全可以交給作田莊一總長去管束,堂堂的建國大學,是造就帝國高級人才的學府,弄得風聲鶴唳,國人看了,也會有損聲譽,隻能是我們的敗筆,親者痛仇者快。”

梅津美治郎沉吟著想,這白浮白膽子夠大了,他與作田莊一畢竟有別,他不是日本人,他找上門來,公開為被捕學生鳴不平,這得有多大的勇氣和膽量呀!有一個作田莊一已經夠讓梅津美治郎惱火了,他又來湊熱鬧!這麼想了,梅津美治郎冷冷地問白浮白:“你來說這些,沒意識到冒什麼風險嗎?”

白浮白懂得他想什麼,就淺淺一笑,我榮辱得失,我早都置之度外了。他對主宰三千萬中國人命運的人侃侃而談,這麼多年來,我背著漢奸、賣國賊、奴才的罵名,我所自慰的一點,是日本友人還沒把我當外人,這也是我敢於冒死諫言的原因。如果連我都不肯對梅津司令講真話了,白浮白覺得那才是日本人的悲哀。

梅津美治郎沒想到白浮白會出此言。一般說來,心底無私,才無畏,才敢據理直言啊!白浮白的話無疑打動了梅津美治郎,他眼裏閃爍著敬佩的光芒。他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說:“謝謝你,你是真正的朋友,不管我能否采納先生的建議,我都代表關東軍向你致敬。說句真心話,在滿洲這塊土地上,能像白先生這樣赤膽忠心的人,實在太少了,也更可貴。”

白浮白看得出,梅津美治郎說的不是假話。這招棋走對了。他來見梅津美治郎之前,作田莊一曾激烈反對,說他是老鼠給貓捋胡須,不會有好結果,白浮白不聽,他就是要用這種直言犯上的反常做法博得梅津美治郎的信任。他成功了,成功地為作田莊一打了配合戰。

送走了白浮白,梅津美治郎回到司令官邸,副官來報,甘粕正彥求見。梅津美治郎知道他從哈爾濱回來後,馬上叫副官打電話到滿映,說有要事召見。為了顯示在家裏接待的氣氛,梅津美治郎特地穿上一身和服,而甘粕正彥卻反常地穿了一身中將將軍服,領花、飾帶俱全,且佩了軍刀。進來時敬的也是軍禮。

梅津美治郎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禮,然後笑道:“剛從哈爾濱趕回來吧?也沒讓你好好休息一下,快請坐。本來在家裏見你,就是要隨便一些,你卻著了軍裝。”

甘粕正彥解下軍刀坐在高背椅上,說:“我很久沒穿軍裝了,始終不能忘了我的軍人身份和軍人天職,來晉見司令官先生,才有機會穿軍裝啊。”

梅津美治郎說:“論軍齡、資曆,甘粕君都是先驅者,當年震驚世界的行動給日本少壯派軍人樹立了榜樣,我們有今天的成功,甘粕君功不可沒呀。”

這不過是老調重彈,甘粕正彥聽膩了,就說:“過獎了,都是舊話了。”

梅津美治郎稱讚他說:“你棄武從文,同樣是有聲有色,你旗下的滿映已經和國內的東寶、鬆竹媲美抗衡了,更重要的是,自從你秘密執掌的滿洲情報係統以來,成績斐然,甘粕君手裏握著他們的生命線啊。”

甘粕正彥說:“我應該可以做得更好。”

梅津美治郎笑著說:“上個月回東京述職,天皇還當我麵誇獎你呢,並透露,你將會再次得到皇室大旭日勳章。”

甘粕正彥說:“謝謝天皇垂愛之情。”

漸漸說到正題,梅津美治郎問他:“作家梁父吟被捕後的進展怎麼樣?”

甘粕正彥說:“他是一條大魚,如果能撬開他的嘴,可能把全滿洲的共產黨地下組織連根帶須一窩端。”

梅津美治郎說:“好啊,加油幹吧,這將是對軍方最有效的支持。731部隊那裏的進展怎麼樣?這是我最為關注的。”

甘粕正彥說:“暫時還沒有,正把731裏每一個人重新過濾,也許已見曙光了。哪怕有一粒微小的砂子,也會露出來的。”

梅津美治郎穿皮拖鞋的腳在地板上輕輕走動著,今天請甘粕正彥來,不是談他的情報網的事,那是的專長。梅津美治郎說,“我遇到了另外一件很棘手的事,請你過來商量一下。”

甘粕正彥想不出是一件什麼事困擾著他。又出了什麼大事嗎?

梅津美治郎走到寫字台前,拿起一份《大同日報》,問:“你看過今天的《大同日報》沒有?”

甘粕正彥說:“剛下火車,接到通知就來了,還沒看報,怎麼,開天窗了,還是文章出了毛病?這可是弘報處職責範圍內的事呀。”

梅津美治郎說:“不是報紙的事,報紙上有作田莊一一篇聲明。”他把報紙遞給甘粕正彥。

甘粕正彥一看,大字標題是。

建國大學總長兼法政大學校長作田莊一將出庭為建大十三名被捕的政治犯學生辯護。

甘粕正彥吃了一驚,這可以算是聞所未聞的了,他認真看過全文,輕描淡寫地一笑說:“作田先生又要獨樹一幟了!”這話含有幾分諷刺和不恭。

“是啊。”梅津美治郎說,“這位仁兄憑著他的聲譽、地位,屢屢給我們添麻煩。”

其實對作田莊一的辦學理念和對知識階層的懷柔手段,甘粕正彥是讚成的,並曾引為同道。但在甘粕正彥看來,懷柔和放縱可不是畫等號的。作田莊一屢啟禍端,喜歡標新立異,他把北大的教授蘇益倫、鮑明鈐請來講學,就觸怒了華北駐屯軍司令寺內壽一大將。

這件事,後來梅津美治郎讓甘粕正彥查了,他請來講學的這兩個人確實都參加過華北反日遊行,還發表演講,難怪寺內壽一發火。

問題在於,作田莊一一再胡來,最終並沒有人能把他怎麼樣,甘粕正彥提醒道:“將軍想必知道背景吧?”

“我怎麼會不知道,不就是他給天皇講過課嗎?”

“是的,這就足夠了。這隻令人討厭的蒼蠅落在了老虎的頭上,你還真不敢下拍子打呢。”甘粕正彥說得何其形象!梅津美治郎笑了起來。

甘粕正彥並沒有什麼錦囊妙計,隻是說:“作田莊一是個執拗而偏執的人,梅津司令官最好找他開誠布公地開導開導,曉以大義,否則,一旦他一意孤行,就不好收拾了。”

“問題在於,我不是沒跟他長談過,也可以說是他找上門來的,收效甚微呀。”

甘粕正彥有幾分驚訝,問:“難道作田莊一找將軍說要替學生辯護?”

梅津美治郎說:“開始更不像話,居然要求把他的十三個被捕學生放掉。他公然說,血氣方剛的青年有過激行為、有反日言論很正常,應當寬恕,他可以領回去,由他管束。”

他居然越俎代庖,淩駕於關東軍之上!梅津美治郎真疑心他神經出了毛病。

甘粕正彥問:“勸他也不起作用嗎?”

梅津美治郎直搖頭,“他根本聽不進去,後來作田莊一竟然威脅說,不放人,他就要組織陣容龐大的律師團,出庭為那些人辯護。”

甘粕正彥禁不住發笑,“這真是匪夷所思呀。”

梅津美治郎對作田莊一說的話也算很重了,他明確告訴作田莊一:“為國家的敵人辯護,這種事,不能在我主政的滿洲國發生。可作田莊一鐵了心了,想把生米煮成熟飯,居然搶先在報紙上發表了他的態度,這不是公然向大日本利益挑戰嗎?”

梅津美治郎覺得作田莊一這件事,事關重大,如不製止,後果不堪設想,這不是內亂了嗎?作田畢竟是個有社會影響的人,他真的出庭為反日學生辯護,辯勝辯敗,都是他們的失敗。

經過仔細權衡,甘粕正彥鄭重表態了,他說:“我主張,必須讓它胎死腹中。”

談何容易?梅津美治郎很怵頭,說:“作田莊一這個怪人會輕易放棄嗎?動硬的也不行,投鼠忌器是不能不考慮的。”

甘粕正彥試探地問:“案子將如何審理?”

梅津美治郎問過特高課了,說:“那批學生的案子剛剛移送到高等法院,還要複核,距離開庭還有一段時間。”他的意思,再想想別的辦法補救一下。

甘粕正彥倒有個釜底抽薪的主意。他說:“作田莊一不是組織了一個律師團嗎?沒有哪個不怕戴上反日帽子的,隻要將軍稍作手腳,作田莊一的律師團頃刻間就得土崩瓦解,樹倒猢猻散,剩他一個光杆司令,他也就蔫退了、不值一提了。”

梅津美治郎一拍手說:“妙,這樣最好了,最好他自己識趣,偃旗息鼓。否則鬧出來,對他出手重了,天皇那裏也不好說。還有,甘粕君要注意一下作田莊一的動向,會不會被人利用?如果是這樣,反倒容易喚醒他了。”

“據我所知,作田莊一不善交際,尤其不怎麼與中國人來往,隻有一個特例。是他在牛津大學同學白浮白,是新京一國高校長,又被作田莊一聘到建國大學作兼職教授。”甘粕正彥說。

這就對了,梅津美治郎思索地“哦”了一聲。

甘粕正彥說:“也許司令官在某個公眾場合見過白浮白,白浮白是滿洲國協和會副會長,以社會賢達資曆充任,雖然是兼職,也夠顯要的了,此人一直以日滿協和楷模自居。司令官不會不認識吧?”

梅津美治郎說:“我當然認識他,而且不止一次在一些場合上見過麵。白浮白給我的印象遠比張景惠要好,難道這個人不可靠嗎?”

甘粕正彥也說:“你沒有理由懷疑他。他很低調,為人中庸、油滑,但對日本人十分友好,好合作。好多人罵他漢奸,包括他的子女,給他起了個外號:白協和。”

梅津美治郎不由得笑了,“這外號很好啊,我們一向提倡日滿協和呀!”

甘粕正彥說:“可在中國人心目中,協和和漢奸是同義詞。”

梅津美治郎說:“哦,那這人不必懷疑了。不好辦的是,為作田莊一出庭辯護的事,白浮白也站了出來。”

這消息令甘粕正彥很吃驚,“白浮白為這事出頭露麵了?這很不尋常啊。”

梅津美治郎說:“白浮白找了我,這又讓我猶豫了。白浮白也是作田莊一律師團的成員,唯一的一個中國律師。他那句話讓我很感動。他說,在中國人眼裏,他是漢奸、賣國賊、奴才,如果連他都不敢講真話了,就實在可悲了。我怕冷了他的心,那可真的沒人給我們賣命了。”

雖說這樣,這事畢竟非同小可。甘粕正彥覺得,寧可在別的事情上給白浮白補償,這件事不能讓步。他定了定神,說:“有一件事我還沒報告總司令官,白浮白的女兒在我手上,白浮白還不知道。”

梅津美治郎一指寬大的寫字台,在厚玻璃板下就壓著一張白月朗的非常漂亮的劇照。他不禁大驚,“是這個得藝文賞的白月朗嗎?你把她抓了?這不是滿映的招牌嗎?”

甘粕正彥說:“應當說是軟禁。在通化發生的事,她是不得已,白月朗牽扯進一個大案裏,是共黨走私藥品案。”

這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梅津美治郎問:“白月朗是從犯吧?”

甘粕正彥說:“她是受人利用的。”

“既如此,快放人,別讓白浮白為這個再傷心。”

甘粕正彥說:“總司令請放心,我會妥善處置,我現在是用白月朗釣大魚,不會難為白月朗的。”

甘粕正彥見梅津美治郎一直在欣賞白月朗玉照,就說:“原來司令官也喜歡明星照,這是從畫報上剪下來的吧?彩色還原不理想,明兒個我讓劇照組給你送一張放大的人像。”

梅津美治郎開了一句玩笑說:“為什麼不把真人送過來呢?”說畢哈哈大笑。

甘粕正彥也借笑聲遮掩過去。

梅津美治郎再次關照他:“這位女明星沒有越軌言行,還要網開一麵。”

甘粕正彥又把話拉了回來說:“啊,沒有,她天真,涉事不深。”

梅津美治郎讓他想一想對付作田莊一的辦法,說:“過幾天再約作田莊一談一次,無論如何要阻止醜聞的發生,日本高官、法學家、大學校長、著名學者站出來,為反滿抗日分子辯護,你我就都得滾回日本去謝罪了。”

離開關東軍司令部,白浮白回到建國大學,叩開作田莊一辦公室的門。一聽白浮白不聽勸阻,還是去見梅津美治郎了,作田莊一顯得很氣憤,也為他捏了一把汗。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白浮白是吃了豹子膽還是昏了頭了,在作田莊一極力反對下,公然找上門去,跑到梅津美治郎那去力諫了。

白浮白平靜地說:“沒錯。”

作田莊一顧不得老同學的麵子了,說話的口吻是責怪的、訓斥的,他說:“這麼大的事,怎麼事先不告訴我?”

“告訴你,你隻會阻攔。”白浮白顯得若無其事,“有麻煩,我自己承擔,與作田總長無關。”

作田莊一哼了一聲:“笑話,我倒想無關,這可能嗎?我生氣,是我要承擔責任,梅津美治郎一定以為是我唆使你去對他施壓。更何況,以你的身份,這合適嗎?”